春末的陽光帶著暖烘烘的力道，把玉米地曬得綠油油一片，最高的苗已經竄到了膝蓋高，葉片上的露珠在陽光下滾來滾去，像是撒了滿地碎鑽。林野蹲在田埂上，手裡捏著一把沼渣，正往玉米苗根部培土——經過這陣子的摸索，他發現玉米拔節期最需肥，沼渣混著兔糞的肥效，比單純的土肥更勁足。
“林野，囤貨裡的塑料薄膜找著了，還有十幾根楠木杆，夠搭溫室了吧？”蘇晴的聲音從曬穀場傳來，她正和周嬸一起，把卷成筒的塑料薄膜往地上鋪，薄膜展開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驚得雞圈裡的母雞撲棱著翅膀跑了兩圈。
林野直起身往回走，額角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他抬手抹了把：“夠了，楠木杆結實，能撐住薄膜重量。”他走到曬穀場角落，那裡堆著從廢棄農具房翻出來的鐵絲和釘子，“咱們搭個三丈寬、五丈長的溫室，朝南向陽，冬天也能種青菜。”
陳嬸已經把楠木杆削得筆直，頂端削成斜角：“我去喊上李嫂，咱們四個先搭框架，丫頭和小花負責遞東西。”小丫頭一聽，立刻背著布口袋跑過來，口袋裡裝著錘子和鐵釘，肩頭的小花貓“喵”了一聲，像是在響應陳嬸的話。
搭溫室框架比想象中費力氣。林野和蘇晴負責埋立柱，楠木杆要埋進土裡兩尺深才穩當，春土剛化凍，濕乎乎的黏在鐵鍬上，每挖一鍬都得使勁甩才能抖掉。周嬸和陳嬸則在立柱頂端綁橫梁，鐵絲纏了一圈又一圈，再用釘子加固，生怕風一吹就散架。“得搭成三角形頂，這樣下雨雪才不會積著壓塌。”林野踩著木梯往上爬，把橫梁綁得結結實實，“蘇晴，你幫我遞根短點的木杆，中間得加幾根斜撐。”
小丫頭在下麵踮著腳遞木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框架一點點成型：“馬老師，溫室搭好後，是不是就能種草莓了？”林野低頭衝她笑：“不光能種草莓，還能種黃瓜、番茄，冬天也能吃新鮮菜。”
忙活了一上午，溫室的框架終於搭好了。楠木杆縱橫交錯，像個巨大的骨架立在曬穀場邊，朝南的一麵留了個可活動的木門，方便進出打理。接下來就是鋪塑料薄膜，這活得四個人配合，林野站在頂端往下放薄膜，蘇晴和周嬸、陳嬸在下麵拉著邊角，一點點把薄膜鋪平整。“邊角得用石頭壓實，不然風一刮就掀起來了。”蘇晴蹲在地上，把一塊塊碎石塊壓在薄膜邊緣，“再用鐵絲在橫梁上固定幾道，雙重保險。”
薄膜鋪好後，溫室裡立刻暖和起來，陽光透過透明的薄膜照進來，地麵的泥土都泛著熱氣。林野走進溫室裡試了試，空間寬敞，足夠種兩排菜畦。“等會兒我去翻地，把沼渣拌進去，明天就能撒黃瓜籽和番茄籽了。”他摸了摸薄膜，厚度足夠，能擋住冬天的寒風。
這邊溫室剛搭好，那邊李嫂就喊眾人吃飯：“快過來歇會兒，我用新鹽醃了蘿卜乾，還燉了蘑菇雞湯，都快涼了。”眾人走到石桌旁，桌上擺著冒著熱氣的雞湯，金黃的雞湯裡飄著白蘑和雞塊，蘿卜乾切成細條，撒了點辣椒粉，看著就開胃。
“這新鹽就是不一樣，鹹得正，沒有雜味。”周嬸夾了一筷子蘿卜乾，脆生生的嚼著響，“以後醃菜、燉肉都不愁沒鹽了。”林野喝了口雞湯，蘑菇的鮮香混著雞肉的醇厚，滿口生津：“等過兩天，咱們再去東山林挖點鹽土，多煮點粗鹽塊存起來，夏天醃臘肉也夠用。”
吃過午飯，眾人沒歇多久，就又投入到兔舍擴容的工作中。原來的竹籠已經裝不下兔子了，小兔崽們長得飛快，個個肥嘟嘟的，擠在籠子裡你推我搡，有的還順著欄杆往外爬。“得搭個兩層的兔舍，下麵一層養母兔和幼崽，上麵一層養成年公兔。”林野指著雞圈旁邊的空地，“這裡通風好，離沼氣池也近，兔糞清理起來方便。”
搭建兔舍用的是之前翻地時撿到的舊木板，林野用柴刀把木板劈得平整，再用釘子拚接成籠子。蘇晴負責給木板拋光，把毛刺刮掉，防止兔子被劃傷。周嬸和陳嬸則在兔舍底部鋪了層乾草，又挖了條淺溝通向沼氣池：“兔糞順著溝就能流進沼氣池，省得咱們再費力挑了。”
小丫頭也沒閒著，她把原來竹籠裡的兔子一隻隻抱進新兔舍，動作輕柔得像怕驚擾了它們。“小白、小灰，你們以後住新家啦！”她給每隻兔子都起了名字，抱著一隻最肥的小兔崽舍不得放手，“馬老師，你看它多可愛，毛乎乎的像個小絨球。”
李嫂端著一盆拌好的飼料走過來，飼料裡摻了玉米粉、野菜和黃豆粉：“新兔舍寬敞，兔子們能活動開，長得也快。”她把飼料倒進兔舍裡的食槽，兔子們立刻圍過來搶食，嘴巴“哢哧哢哧”地嚼著，吃得不亦樂乎。
兔舍搭好時，夕陽已經落到了後山的樹梢上。新兔舍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兩層結構節省了空間，食槽和水槽都固定在籠子外麵，方便添食加水。溫室的塑料薄膜在夕陽下泛著橘紅色的光，裡麵的泥土已經被林野翻得鬆軟，撒上了一層薄薄的沼渣。
林野站在曬穀場中間，看著搭好的溫室和兔舍，心裡滿是踏實。溫室裡藏著四季常青的希望，兔舍裡養著生生不息的生機，鹽礦解決了生存的剛需，農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這災年裡的小日子，就像溫室裡的種子，在眾人的嗬護下，正穩穩地紮根、發芽，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生長。
夜裡，起了點微風，溫室的薄膜被吹得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林野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風聲，還有兔舍裡兔子們輕輕的窸窣聲，嘴角忍不住上揚。他知道，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要給溫室裡的菜畦澆水，要給兔子們添新的飼料，還要去田裡看看玉米苗的長勢，但這些忙碌裡，藏著最實在的安穩，藏著對未來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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