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汗錢_人間煙火故事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2章 血汗錢(1 / 2)

第一節:六年八個月

劉柄用那像老樹皮般皸裂的手指,又仔仔細細地數了一遍日曆上的紅叉。六年八個月零三天——這可不是簡單的數字,那是胡建欠他工錢的漫長時間,每一個數字都像一把小刀子,在他心上劃拉著。窗外的工棚裡,同屋的老張已經扯起了呼嚕,那鼾聲簡直像台年久失修的破舊老風箱,“呼哧呼哧”地響個不停,仿佛要把這寂靜的夜晚給震碎了。

他伸手摸出枕頭下那本寶貝賬本,借著手機那點微弱得像螢火蟲屁股的光線查看。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像刻在他腦子裡似的:2016年4月,15個工日,4500元;2016年5月,22個工日,6600元……最後一頁寫著總計:二十四萬八千六百元。這筆錢,那可是他累死累活,用無數的汗水和疲憊換來的,是他和家人生活的希望啊。

“老胡明天要再不給錢,我就……”劉柄咬著牙,像頭憤怒的獅子似的自言自語,可話到嘴邊,卻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愣是想不出能“就”怎樣。報警?勞動局?法院?這些路他早都跑了個遍,腿都快跑斷了,可每次都像拳頭打在棉花上,沒個結果。胡建那家夥,在縣裡有點人脈,就像個地頭蛇,每次都能把事情壓下去,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清晨五點,工地的大燈像兩個巨大的太陽,“轟”地一下亮了起來,把四周照得跟白晝似的。劉柄就像個忠誠的衛士,早早地蹲在了項目經理部門口。他穿著六年前剛來工地時的藍布衫,那衣服洗得都發白了,袖口也磨出了毛邊,像個被歲月啃了幾口的老玉米。六點四十,胡建那輛黑色路虎終於像個大甲蟲似的出現在工地門口。

“胡總!”劉柄像隻餓虎撲食一樣,一個箭步衝上去,“刷”地一下擋在車前,眼睛瞪得像銅鈴,“今天能給錢不?我娘住院了,正等著交手術費呢,這可是救命錢啊!”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胡建那張油光滿麵的臉,那臉就像剛從油鍋裡撈出來的,反光得厲害。他嘴裡叼著煙,那煙圈像幽靈似的飄出來,連正眼都沒給劉柄一個,懶洋洋地說:“老劉啊,不是說了嗎?工程款沒下來,我也難啊,我還得養一大家子人呢,你就體諒體諒我唄。”

“您上個月不是才提了新車?”劉柄氣得聲音都發顫了,手指著那嶄新得晃眼的路虎,“這新車都開上了,怎麼就沒錢給我們發工資?您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胡建臉色“唰”地一沉,像塊結了冰的鐵板,惡狠狠地說:“你管我買什麼?愛乾乾,不乾滾!後麵排隊等著乾活的人多的是,你以為離了你地球就不轉了?”說完,一腳油門踩下去,那車“嗖”地一下竄出去,濺了劉柄一身泥水,把他弄得像個落湯雞。

中午休息時,工友老張偷偷摸摸地湊到劉柄跟前,像做賊似的壓低聲音說:“我聽說老胡在錦繡花園有套彆墅,老婆孩子都住那兒,過得可滋潤了。”

劉柄的眼睛“噌”地亮了一下,可馬上又像被潑了盆冷水,暗了下去:“知道地址有啥用,他還能怕我去鬨?他在縣裡有人,我能把他怎麼樣?”

“你傻啊,”老張急得直跺腳,把聲音壓得更低了,“胡建最寶貝他那個兒子,聽說準備送出國留學呢……這可是他的命根子。”

劉柄的拳頭不知不覺攥緊了,那關節捏得“哢哢”響,就像要把胡建生吞活剝了似的。下午乾活時,他滿腦子都是這事兒,心不在焉的,差點被掉落的磚塊砸中,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收工後,他破天荒地去小賣部買了瓶最便宜的白酒,那酒瓶蓋一擰開,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就冒了出來。他也不管那麼多,仰頭“咕嚕咕嚕”灌了半瓶,然後像個醉漢似的搖搖晃晃地向縣城方向走去,腳步踉蹌,仿佛隨時都會摔倒。

第二節:家門對峙

錦繡花園那可是縣裡最高檔的小區,門口的保安一個個像訓練有素的士兵,看到劉柄這一身破破爛爛的穿著,立馬就想攔住他,嘴裡還嚷嚷著:“哎哎哎,你是什麼人,這裡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可劉柄身上那股濃烈的酒氣,加上他通紅得像兔子眼一樣的眼睛,把保安給嚇退了幾步,沒敢再上前阻攔。

18棟彆墅前,劉柄的勇氣突然像漏了氣的氣球,泄了一半。他心裡有點打鼓,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他蹲在路邊,又灌了幾口酒,借著那股子酒勁,這才踉踉蹌蹌地去按門鈴。

“叮咚——”門鈴響了,沒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個四十出頭的女人。這女人皮膚白得像剛剝殼的雞蛋,圍著個圍裙,手上還沾著麵粉,像是正在做飯。她看到劉柄這個陌生的農民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問:“你找誰?”

“胡……胡總在家嗎?”劉柄舌頭因為酒精變得像塊木頭,說話都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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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皺了皺眉,臉上寫滿了疑惑:“老胡還沒回來。你是……?”

“我是他工地的工人,劉柄。”他突然挺直腰板,像根標槍似的,提高了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欠我六年八個月的工錢!我今天來要錢的!我娘還在醫院等著這錢救命呢!”

女人——胡建的妻子林暖——上下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劉柄的衣服上沾滿了水泥點子,像天上的星星似的,指甲縫裡嵌著洗不掉的黑色,就像藏了無數的小秘密,腳上的膠鞋開了口,露出兩個臟兮兮的腳趾,活像兩隻探頭探腦的小老鼠。

“你等等。”林暖轉身進屋,片刻後拿著手機出來,“我給他打電話。”

電話那頭,胡建的聲音大得像打雷,連劉柄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彆理那瘋子!叫保安把他轟出去!他就是個無賴,想訛我錢!”

林暖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像個調色盤。她掛掉電話,看著眼前這個渾身發抖的農民工,問:“他欠你多少錢?”

“二十四萬八千六!”劉柄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出來的,眼睛瞪得老大,“我娘等著這錢做手術!我今天去你家了,你老婆很漂亮,兒子也很可愛,我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條命,你最好考慮清楚!”最後幾句話他是對著林暖身後的空氣喊的,仿佛胡建就站在那裡,能聽到他說的每一個字。

出乎意料的是,林暖“噗嗤”一聲笑了。不是那種嘲諷的笑,而是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笑。她側身讓開,說:“進來吧,外麵冷。”

劉柄愣住了,酒也醒了大半。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反應,站在那兒,像根木頭似的,半天沒緩過神來。

第三節:鐵盒裡的留學錢

胡建家的客廳寬敞得像個小廣場,真皮沙發鋥光瓦亮,像鏡子一樣能照出人影,牆上掛著全家福——胡建摟著妻兒,笑得那叫一個誌得意滿,仿佛全世界都在他腳下。劉柄哪敢坐啊,局促地站在門口,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生怕自己身上的臟東西弄臟了人家精致得像藝術品的地毯。

“坐啊。”林暖指了指沙發,轉身進了廚房。

劉柄小心翼翼地走到沙發邊,像個小腳老太太似的,屁股隻敢挨一點點邊,就怕把沙發坐壞了。茶幾上擺著果盤,裡麵的蘋果紅得像小姑娘的臉蛋,香蕉黃得像剛出爐的黃金,都是他平時在菜市場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舍不得買的。

林暖端著果盤出來,放在劉柄麵前:“吃吧。”

劉柄咽了咽口水,喉嚨裡像有隻小手在撓,可還是搖搖頭:“不……不用了,我不餓。”

“嫌我手藝不好?”林暖自己拿起個蘋果削起來,那動作嫻熟得像個專業的廚師,“老胡欠你錢的事,我真不知道。他從不跟我說工地上的事,每次問他,他都不耐煩,說我一個女人家,彆管那麼多。”

劉柄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胡總說工程款沒結,沒錢發工資。可他卻有錢買新車,有錢送兒子出國,我們這些工人的血汗錢,在他眼裡就一文不值。”

林暖的手停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說:“他上周才給兒子交了三十萬的留學定金。”

這句話像一記悶棍,狠狠地敲在劉柄頭上,他隻覺得腦袋“嗡”的一下,眼前直冒金星。他猛地站起來,眼睛血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大聲吼道:“我就知道!他有錢買新車,有錢送兒子出國,就是沒錢給我們發工資!他的心是被狗吃了嗎?”

正說著,門鎖“哢嚓”一聲轉動,胡建像陣風似的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看到劉柄後,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比鍋底還黑,大聲吼道:“你怎麼在這?!滾出去!再不滾我叫人收拾你!”

劉柄梗著脖子,像頭倔強的驢,一動不動:“今天不給錢,我就不走了!我娘還在醫院等著這錢救命呢,你不能這麼沒良心!”

胡建氣得臉都變形了,像個憤怒的大猩猩,抄起玄關的高爾夫球杆,揮舞著威脅道:“反了你了!你信不信我揍你!”

“胡建!”林暖一聲厲喝,那聲音像炸雷一樣,嚇得兩個男人同時一顫。她放下水果刀,轉身進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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