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酒鋪裡的冷清——李科長見酒繞著走
晨光小區門口的“老周酒鋪”,以前是這片兒的“社交樞紐”——玻璃櫃裡的酒瓶擦得能照見人影,老周揣著缺角搪瓷缸子,見誰都招呼“來兩盅?米酒潤喉,比喝奶茶得勁”。可這禮拜一推門,張益差點以為走錯了地兒:貨架上一半是空的,以前擺得滿滿當當的“劍南春”“瀘州老窖”全沒了影,隻剩幾瓶貼著“9元斤”的散裝白酒,跟沒牙的老頭似的杵在那兒,寒酸得刺眼。
“小張,今兒不打酒?”老周正蹲在櫃台後,用軟布蹭一瓶五糧液的標簽,那標簽都快被蹭成白紙了。張益剛搖頭,開飯店的王強就掀著門簾闖進來,記賬本拍得劈啪響,跟敲鑼似的:“老周,你這酒賣不動,我那館子都快成和尚廟了!昨晚兩桌客人,點了四盤素炒,連啤酒沫子都沒見著!”
老周給王強倒了杯米酒,聲音壓得跟說悄悄話似的:“還不是因為那禁酒令?公職人員工作日沾酒,直接通報;周末喝了被拍,照樣寫檢查。上周稅務局老李來買醬油,看見我這酒瓶子,跟見了老鼠的貓似的,繞著櫃台走了三圈,生怕沾著酒氣。”
正說著,兩人就瞅見李科長拎著菜籃從門口路過——以前這時候,他早該晃悠進來,拍著櫃台喊“來瓶劍南春,晚上陪領導”,今兒卻把頭埋得快貼胸口,菜籃裡的西紅柿紅得發亮,跟他臉上的慌張勁兒形成鮮明對比。張益忍不住笑:“前兒在電梯碰見他,手裡攥著個酒精測試儀,說單位發的,隨時抽查,那模樣跟揣著炸彈似的。”
王強一口米酒噴在櫃台上:“他還算機靈!我後廚師傅他表哥,在環保局上班,陪老丈人喝了兩盅,被鄰居拍了發網上,第二天就貼公告欄了——名字打了馬賽克,單位寫得明明白白,跟判了刑似的!”
第二節:飯店裡的“礦泉水局”——茅台成了“收藏品”
王強的“家常菜館”,以前飯點時劃拳聲能傳到三條街外,現在倒好,張益中午去吃飯,一推門就看見服務員趴在桌上打盹,蒼蠅在油膩的桌麵上跳華爾茲。王強係著油乎乎的圍裙迎上來,笑得比哭還難看:“今兒特價,番茄炒蛋送米飯,管飽!”
張益瞅了眼菜單,差點把剛喝的茶水噴出來:以前占半頁的酒水單,現在隻剩“可樂、雪碧、礦泉水”三樣,跟被遺棄的孩子似的擠在角落。“王哥,你這酒水單咋跟剃了頭似的?”王強歎著氣蹲下來,用筷子扒拉桌上的花生殼:“上周李科長他們單位聚餐,訂了個大包間,我特意備了箱茅台,想著能賺筆酒水錢。結果呢?他們扛著一箱子礦泉水來了,點了八盤素的,美其名曰‘健康飲食’,那茅台現在還在倉庫裡落灰,跟擺設似的!”
正說著,服務員跑過來:“王哥,3號桌結賬!”王強接過賬單,臉瞬間垮下來——28元,兩碗麵條兩碟鹹菜,連瓶汽水都沒點。“以前這桌客人,哪次不喝三瓶啤酒?現在倒好,一個個跟吃齋似的,滴酒不沾!”他突然湊近張益,神秘兮兮的:“我聽說縣紀委的人會假扮客人來查,隻要桌上有酒,不管誰喝的,都得去單位核實身份。上次有個客人點了瓶啤酒,我嚇得趕緊說‘這是料酒,燒菜用的’,差點把人笑噴。”
張益想起縣政府門口的公告欄,紅紙上的黑體字寫得明明白白:“公職人員嚴禁工作日飲酒,違者停職檢查”,下麵還貼了幾張照片,跟通緝令似的。“那自由職業者總可以喝吧?”王強白了他一眼:“以前喝酒的,十個有八個是公職人員,剩下兩個是陪他們的。現在公職人員不來了,誰還單獨來喝?跟喝悶酒似的,沒勁兒!”
第三節:婚禮上的“無酒宴”——米酒裝在飲料瓶裡
周三早上,張益取快遞時,趙大哥背著紅布包跑得滿頭大汗,笑得嘴都合不攏:“我兒子結婚,中午去‘福滿樓’喝喜酒!”可張益一進飯店就傻了眼:幾十張桌子擺得整整齊齊,菜倒是豐盛,可桌上連個酒瓶影子都沒有,隻有幾瓶可樂果汁,跟沒化妝的姑娘似的,透著股不自在。
“彆見怪,沒備酒。”趙大哥拉著張益坐下,聲音壓得低低的,“前兒縣裡開警示會,說婚禮喝酒被舉報,我兒子在單位都抬不起頭。本來備了十箱瀘州老窖,現在就開了兩瓶,給村上來的親戚喝,他們是種地的,不算公職人員,不怕查。”
張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幾個穿布鞋的老人圍著一桌,手裡端著搪瓷碗,碗裡是乳白色的米酒,喝得小心翼翼,跟做賊似的。有個老頭喝嗨了,剛要喊“五魁首”,就被旁邊的人捂住嘴:“小聲點!彆給趙家添麻煩,這要是被拍了,新郎官工作都得丟!”
婚禮進行到一半,主持人想活躍氣氛:“咱們舉杯,祝新人百年好合!”結果台下一片寂靜,大家都端著果汁杯,尷尬地互相使眼色,那場麵跟集體失憶似的。張益坐了會兒就走,出門碰見王強搬菜,他抱怨道:“以前一場婚禮,酒水錢能頂我三天收入,現在倒好,連瓶啤酒都沒有,我這菜賣得再多,也賺不到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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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益忍不住笑:“你還彆說,上周鄰村辦喪事,想請親戚喝頓酒,都不敢買,最後用茶水代替的——哭得再傷心,沒酒壯膽,連眼淚都流得不順暢!”
第四節:暗流湧動的“地下酒局”——米酒藏在黑塑料袋裡
周五晚上,張益加完班回家,路過小區老槐樹下,突然聽見有人嘀咕。探頭一看,老周正蹲在樹影裡,往李科長手裡塞黑塑料袋,那動作跟特務接頭似的。“就這兩瓶米酒,度數低,吹不出來。”老周的聲音壓得跟蚊子叫似的,“你悠著點喝,彆讓人看見。”
李科長接過袋子,手都在抖,塞給老周幾張鈔票:“謝了老周,千萬彆跟彆人說。我那老丈人,不喝酒就不吃飯,下周他生日,總不能讓他空肚子吧?”剛要走,又回頭叮囑:“我侄子下周結婚,給我留十斤米酒,裝在飲料瓶裡,就說是自家釀的果汁。”
張益剛想轉身,就聽見王強的聲音:“喲,李科長,這是搞‘地下交易’呢?”王強舉著手電筒走出來,光柱照得李科長臉煞白,跟塗了麵粉似的。“我也是沒辦法!”李科長急得直跺腳,“上周去看丈母娘,帶了箱牛奶,她以為我在城裡受了委屈,偷偷塞給我兩百塊,讓我買酒喝——你說這叫啥事兒!”
老周從袋子裡掏出瓶米酒,塞給王強:“嘗嘗,算我賠罪。”他蹲在地上用樹枝劃泥地:“這幾天好多人來找我買散裝酒,都跟做賊似的,說是‘自己喝’,誰知道是不是給領導送的。”王強喝了口,咂咂嘴:“我那館子也一樣,有人訂包間,特意說‘彆上酒,備著,等客人走了再算錢’。上周有桌客人,把白酒倒進礦泉水瓶裡喝,我假裝沒看見,心裡跟敲鼓似的。”
李科長突然壓低聲音:“我聽說縣領導有內部特供酒,說是‘工作需要’,他們喝不算違規。”說完歎了口氣,拎著塑料袋匆匆走了,那背影跟逃兵似的。王強冷笑一聲:“這叫啥?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第五節:米酒裡的人情味——紀委同誌也喝“養生飲料”
周日早上,張益被鞭炮聲吵醒,推開窗一看,趙大哥家的婚車排了一條街。下樓湊熱鬨,就看見老周和王強蹲在小區門口,圍著一壇米酒發呆。“趙大哥讓送的,說是‘養生飲料’,讓客人偷偷喝。”老周苦笑著,“喝口酒跟搞地下黨似的,這叫啥事兒!”
婚禮現場倒比想象中熱鬨:每個人手裡都端著小瓷碗,碗裡飄著枸杞,乍一看像銀耳湯,湊近了才聞見米酒香。趙大哥看見他們,笑著遞過一碗:“嘗嘗,老周釀的,跟紀委同誌打過招呼了,自家釀的不算違規。”
正喝著,一個穿製服的年輕人走過來——是縣紀委的工作人員,來檢查有沒有違規喝酒。趙大哥趕緊遞上一碗:“同誌,嘗嘗‘養生飲料’,不含酒精,比可樂健康。”年輕人喝了一口,眼睛亮了:“這飲料不錯啊!其實我們也不是不讓喝,隻要不公款、不耽誤工作,老百姓自家釀的酒,喝著圖個喜慶,沒問題!”
張益愣了——上周還聽說紀委查得嚴,今兒倒見著工作人員喝米酒了。年輕人笑著解釋:“上周去鄉下調研,老鄉給我倒了碗米酒,我喝了還寫了報道,說這是‘鄉村人情味’。咱們禁的是違規喝酒,不是禁人情啊!”
那天的婚禮,最後變成了“米酒派對”:李科長端著碗給老丈人敬酒,老人笑得合不攏嘴;老周和王強蹲在角落,用搪瓷缸子碰杯,跟倆孩子似的;張益喝著甜絲絲的米酒,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奶釀的酒,心裡暖乎乎的。
後來啊,老周酒鋪的生意又火了——他在門口掛了個牌子,寫著“自釀米酒,情誼之選,合法合規,放心喝”;王強的飯店也恢複了往日的熱鬨,客人點幾個菜,再要一壺米酒,吃得熱熱鬨鬨;李科長也不用再偷偷摸摸買酒了,周末陪老丈人喝兩盅,還會拍張照片發朋友圈,配文“家庭小聚,適量飲酒”。
張益後來跟老周聊天,老周說:“其實這禁酒令挺好,禁的是那些借著喝酒搞腐敗的,沒禁老百姓的人情味兒。你看,酒還是那壇酒,可喝著比以前更得勁了——因為心裡踏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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