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靜謐”咖啡館角落的卡座裡。舒晨到的時候，伊森已經等在那裡了，麵前放著兩杯水和一份厚厚的文件夾。
伊森站起身，微微頷首：“舒小姐，請坐。”
舒晨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份文件夾上。她張了張嘴，想問肖明函為什麼沒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現在沒資格提要求。
伊森沒有過多寒暄，直接打開文件夾，抽出最上麵的一份文件，推到她麵前：“舒小姐，這是您和肖總的婚前協議。條款都寫得很清楚，請您仔細過目。”
舒晨深吸一口氣，伸手拿起那份協議。白紙黑字，最上方是加粗的四個字——婚前協議。
條款異常簡單，卻十分清楚地界定了她作為“妻子”的責任和義務：
一、雙方確立法律認可的婚姻關係。
二、婚姻存續期間，舒晨需居住在肖明函指定的住所。
三、舒晨白天可自由活動伊森補充了一句：“肖總說您白天可以繼續照顧您母親”），但晚上必須回到住所，負責肖明函的起居飲食，履行一切妻子應儘的義務。
四、協議婚姻期間，雙方需對外維持良好的夫妻形象。
整個協議像是一份冷冰冰的雇傭合同，買斷了她的自由和尊嚴。“履行妻子的義務”那幾個字像針一樣刺眼。
舒晨的臉色白了白，胸腔裡堵得難受。但她沒有猶豫，甚至沒有再看第二遍，直接拿起伊森適時遞上的筆，在女方簽字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心碎的聲音。
伊森似乎有些意外她如此迅速的決定，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沒有表露任何情緒。他收起那份已簽署好的協議，又從文件夾裡取出另一份文件，推到她麵前。
“舒小姐，這是附屬的資產贈與協議。肖總說，既然您跟他結了婚，就該有相應的保障。這裡麵包括一套位於市中心的公寓，還有一張不限額的黑卡，以及肖氏集團部分股權收益。這些資產會在你們登記結婚後，立即轉到您的名下。此外每月會固定向您的賬戶存入一筆生活費用……”
伊森解釋得很詳細，協議的條款細致優渥，足以讓任何人過上錦衣玉玉食的生活。
然而，舒晨隻是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欣喜或波動。等伊森說完，她輕輕地將那份資產協議推了回去。
“這個就不用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毫無猶疑的堅定，“我跟肖明函結婚，不是為了這些。”
伊森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拒絕。他抬眼看向舒晨，眼神裡多了幾分探究：“舒小姐，您確定？這些資產的價值……”
“我知道它們很貴重。”舒晨打斷他，“但我不需要這些。我照顧他的生活，履行妻子的義務，是我們協議裡約定好的，我會做到。至於這些額外的資產，我不能要。”
伊森沉默了。他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她穿著洗得發白的連衣裙，頭發簡單地束在腦後，臉上沒有任何妝容，眼底還帶著明顯的疲憊，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透著一股不卑不亢的倔強。好吧，他承認，這個女孩確實很漂亮！
但在他看來，老板身邊從不缺各色美人，環肥燕瘦，投懷送抱者數不勝數。有想方設法攀附的名媛，有貪圖財富的明星，她們要麼妝容精致，要麼八麵玲瓏，可肖明函從未動過心。可眼前這個女孩，明明看起來那麼普通，甚至有些“落魄”。
他實在無法理解，老板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如此上心、如此大費周章，就算被誤解，被怨懟，也要想儘辦法把她留在身邊。
“舒小姐，您不再考慮一下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些資產是肖總親自交代的，也是他的一片心意。”
“不用了，謝謝。”舒晨搖了搖頭，語氣沒有絲毫動搖，“請你轉告他，我答應的事情我會做到。這些東西，我不需要。另外，關於登記結婚的時間，麻煩他決定好以後通知我，我會配合。”
伊森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道再勸也沒用，隻能把那些資產協議收回到公文包裡。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好的，舒小姐。我會把您的意思轉達給肖總。登記時間定下來後，我會第一時間聯係您。另外，陸醫生那邊，肖總已經安排好了，明天醫院應該就會通知他複職，課題重啟的相關手續也會同步推進。”
聽到“陸然明天就能複職”，舒晨緊繃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眼眶瞬間有些發熱。她連忙低下頭，用指尖擦了擦眼角，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謝謝你，伊森。也……麻煩你替我謝謝肖總。”
伊森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更疑惑了——這個女孩，為了另一個男人跟老板結婚，卻又拒絕老板給的資產，現在又因為老板兌現承諾而感動。她到底在想什麼？
可他終究沒再多問，隻是點了點頭：“舒小姐客氣了。那我先告辭了，有任何問題，您可以隨時聯係我。”
伊森離開後，舒晨獨自坐在咖啡店裡，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裡五味雜陳。陸然的事情終於解決了，可她卻不知道這場以“交易”為名的婚姻，最終會帶她走向何方。
第二天下午，舒晨就接到了陸然的電話。他在電話裡語氣激動地說，醫院剛剛通知他複職，課題也會重新啟動，聽說院方這次撥了一大筆資金。還說院長特意找他談了話，態度格外客氣。
“小晨，你說這是不是做夢啊？”陸然的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的欣喜，“前幾天我還以為這輩子就這麼完了，沒想到……”
舒晨聽著他的聲音，眼眶忍不住發紅。她強忍著眼淚，笑著說：“陸然哥，這不是做夢，是你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以後你可以繼續做你喜歡的研究了。”
“是啊，太好了！”陸然的聲音哽咽了，“小晨，謝謝你。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還好有你一直陪著我！等我忙完手裡的事情，我們就……”
“陸然哥，”舒晨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慌張地打斷他：“你的事比較重要，你先忙，我……我這邊有點事，我先掛了。”
掛了電話，舒晨靠在牆上，思緒萬千。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跟陸然解釋，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不傷害到他。或許，這場“交易”，注定要讓她背負一輩子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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