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語氣與晚餐時的溫柔判若兩人,帶著一種冰冷的狠厲和強勢:“……她愛鬨就讓她鬨,要死要活都彆管她。當初我明確告誡過她,永遠不要回來。現在這樣,是她自己的選擇。”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肖明函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更沉了幾分:“她隻要待在老宅一天,肖誌遠那個老狐狸就一天不敢輕舉妄動。你明白嗎?”
聽到這裡,舒晨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仿佛墜入了冰窖。她幾乎已經可以肯定,肖明函口中的“她”,應該就是前不久還住在老宅舊宿舍樓裡的那個女孩——肖明伊。
之前肖明函不是說她是生病了才住在老宅裡的嗎?可他現在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要死要活”?什麼叫“自己的選擇”?
舒晨又想起了老宅那個破舊的房間,還有肖明伊那張蒼白扭曲的臉。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毫無預兆地湧上心口,“嗚——”她忍不住捂住嘴,快步衝向衛生間。
“晨晨?”肖明函聽到動靜,立刻掛斷電話,疾步跟了進來。
隻見舒晨正趴在馬桶邊,吐得昏天暗地,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掏空出來。
肖明函嚇了一跳,連忙蹲下身扶住她虛軟的身體,一隻手不停地輕拍著她的後背,希望能減輕一點她的痛苦。
舒晨把晚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後來隻剩下嘔酸水,直到什麼都吐不出來了,才虛弱地停下來,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肖明函急壞了,他將她攔腰抱起,小心地摟到床上躺好,然後起身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沒想到,舒晨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乖,彆怕,我馬上叫醫生來。”肖明函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心疼得不行。
舒晨虛弱地搖了搖頭,喉嚨裡還殘留著苦澀的味道,聲音細若遊絲:“我沒事……剛剛,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覺得……有些惡心。”
肖明函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困惑和擔憂:“什麼回憶?”
舒晨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緩緩問道:“你剛剛……在跟誰打電話?”
他微微一愣,眼神不由得躲閃了一下,下意識地避開了她探究的目光。臥室內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將他臉上那一閃而逝的複雜情緒籠罩在陰影裡。
半晌後,他才低聲回答道:“周叔。”
這個答案在舒晨意料之中,但她要問的遠不止於此。她強撐起虛軟的身子,用手肘支撐著坐起來一些,目光緊緊鎖住他,不想讓他有絲毫逃避的機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肖明函沉默了一瞬,輕輕坐到她身邊,試圖安撫她:“晨晨,都是些無關緊要事,你彆管了,好嗎?”他說著,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語氣裡帶著擔憂,“你剛剛吐得很厲害,現在臉色又這麼差,我覺得還是讓醫生過來看一下我才放心!”
舒晨痛苦地搖了搖頭,胃裡依舊翻江倒海,心裡的疑團和不安更讓她難受。她抓住他的手,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一股執拗:“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明函,你實話告訴我,那個女孩,肖明伊,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而且很嚴重,對不對?不然周叔不會這麼晚還特意打電話給你。”
肖明函的眼神暗了暗,本想繼續搪塞過去,但看著舒晨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寫滿了“不問清楚誓不罷休”的堅持,他閉了閉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極力忍耐著某種翻湧的情緒。
好半天,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乾澀:“她……鬨自殺,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自殺?”舒晨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心臟猛地一縮。
讓她震驚的不隻是因為“自殺”這兩個駭人的字眼,更重要的是,這兩個字竟然從肖明函的嘴裡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來,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說“今晚吃了一頓飯”那般隨意,聽不出半分應有的震驚、惋惜或是擔憂。
這種近乎冷漠的平靜,讓舒晨內心突然感到一片荒涼和陌生。為什麼這個平時對她毫不掩飾愛意、溫柔備至的人,在某些時候,會流露出如此令人心寒的冷漠?
她咬了咬發白的下唇,強壓下心頭的不適,追問道:“明函,你實話告訴我,肖明伊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得病?”
肖明函的眉頭擰得更緊,語氣裡帶上了一絲煩躁和抗拒:“我跟你說過,她不是病了,是瘋了,天生的!她一直就不正常。”
舒晨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堅持這種說辭。她對他的敷衍和隱瞞感到失望透頂,一股無力感席卷全身。
但她實在不想因為一個外人跟他爭吵。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拉起他微涼的手,試圖用溫度和懇切打動他,“明函,我不管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管肖明伊是瘋了還是病了,我們把她交給她的家人照顧好不好?”
她苦口婆心地說:“我看上次嬸嬸來老宅時那急切擔憂的樣子,想必是極其疼愛這個女兒的。他們是她的親生父母,一定會比我們更儘心儘力地照顧好她的。這樣對她好,對你也是一種解脫。”
舒晨自認為這番話合情合理,完全是出於對各方都好的考慮。
然而,她話音剛落,肖明函的眼神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得冰冷,周身的氣息也瞬間冷凝下來。他緩緩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幽深地看向她,語氣木訥地重複著她的話:“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
舒晨被他眼中驟然降下的冰霜和這句冰冷的反問嚇了一跳。他從未用這樣冰涼、疏離,甚至帶著一絲隱怒的眼神看過自己。
“明函……”舒晨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痛。她咬了咬唇,雖然被他此刻的態度刺痛,但還是堅持把話說完:“我真的是為你好。讓她回到她的家人身邊,這樣,你和周叔都會輕鬆很多的,不是嗎?”
肖明函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床頭燈下投下一片壓抑的陰影,完全籠罩住了床上的舒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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