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裡再無半點之前的溫柔，隻剩下疏遠和警告，聲音冷硬：“這些事不是你該管的！你最近太累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不再看她一眼，決絕地轉身，邁著大步，冷漠地離開了房間。
“砰”的一聲輕響，房門被關上，如同將他所有的溫暖和耐心也剝離掉了。
舒晨完全愣住了，呆坐在床上，心裡充滿了委屈和不解。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一涉及到這個肖明伊，他的反應都會如此激烈，如此反常，就像觸碰到了一個絕對不能提及的逆鱗一樣。
不一會兒，客廳隱約傳來一聲更重的關門聲，震得舒晨的心也跟著一顫。
他……出去了？
舒晨無力地縮進被子裡，冰冷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無聲地順著眼角滑落，浸濕了枕頭。身體的疲憊依舊如影隨形，但經過這一番爭執，她大腦變得異常清醒，心裡亂糟糟的，充滿了各種猜測和不安。
之前完成工作的喜悅和晚餐時的溫馨蕩然無存，隻剩下滿室的清冷和一顆不斷下沉的心。
這一夜，注定無眠。
天快亮時，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會兒，但很快又被不安的夢境驚醒。窗外天色已經大亮，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一片冰涼。
肖明函竟然一夜未歸。
她拖著沉重疲憊的身體走進浴室，拿起牙刷，機械地刷著牙，滿腦子都是昨晚肖明函那雙冰冷疏離的眼睛和決絕離開的背影。
再看看鏡子裡那個眼下一片青黑、臉色蒼白憔悴的自己，心裡勇氣一陣酸澀。
就在這時，外麵客廳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電子鎖開啟的“滴滴”聲。
舒晨的心猛地一跳，身體比大腦先做出了反應，連牙刷都忘了從嘴裡拿出來，含著滿嘴的泡沫就轉身衝出了浴室。
心裡懷著一絲卑微的期盼：是不是他回來了？
然而，走進客廳的卻不是那個熟悉、挺拔的身影，而是拖著一個小巧行李箱、笑容明媚的小雅。
舒晨眼裡的光芒如同燃儘的燭火一般，瞬間黯淡了下去。她愣在原地，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隨即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有多麼失態，趕緊壓下心裡的失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含糊不清地問：“小雅，你怎麼來了？”
小雅放下行李箱，臉上帶著雀躍的神情，完全沒有察覺到舒晨瞬間的情緒變化，一邊換鞋一邊興奮地說：“太太！先生一大早打電話到老宅，說他最近公司特彆忙，可能不能經常回家，怕您一個人在家悶得慌，所以特意吩咐我過來陪您幾天！”
小雅換掉拖鞋，走近舒晨，才發現她的臉色奇差，整個人憔悴極了。小雅嚇了一跳，連忙關切道：“太太，您……您是不是生病了？臉色怎麼這麼差？看上去比前些日子瘦了好些！”
人在難受的時候最害怕的，就是突然的關心，小雅的話不知怎地，竟輕易勾起了舒晨心底的委屈，她的眼淚險些就要流了出來。
她連忙低下頭，下意識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牙膏沫，試圖掩飾眼底翻湧的委屈和難過。她虛弱地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可能就是前兩天工作太忙，還沒完全緩過來，有點累著了。”
她終於將眼淚給憋了回去，抬起頭，麵上努力維持著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笑意的表情，可心裡卻反複回蕩著小雅剛剛傳達的肖明函說的那句話——“最近很忙，不能經常回家”。
公司離家明明那麼近，還是他親自挑選的地方……他這哪裡是忙，分明就是在刻意躲著自己。
一股尖銳的疼痛刺穿了她的心臟。她突然很後悔，昨晚為什麼非要刨根問底，為什麼非要為了那個肖明伊跟他爭執？
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無比委屈，她隻是出於關心，不想他因為一時之氣而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而已。
可他居然為了這點事，就這樣毫不猶豫地離她而去，夜不歸宿就算了，現在乾脆連家都不打算回了！
小雅看著舒晨明明心不在焉，卻依舊強顏歡笑的模樣，聰明如她，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些許異樣。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太太……您和先生，是不是……吵架了？”
舒晨不想讓小雅擔心，迅速搖了搖頭，語氣刻意放得輕鬆：“沒有的事，彆瞎猜。要是真吵架了，他怎麼還會特意打電話讓你來陪我呢？”這話像是在安慰小雅，更像是在徒勞地安慰她自己。
小雅聽了，似乎覺得有理，臉上的擔憂頓時消散，重新露出笑容：“是哦！沒吵架就好，沒吵架就好！你們工作起來真是太拚了，平時也要多注意身體啊，看您都累成什麼樣了？”她說完，立刻挽起袖子，乾勁十足地說，“您快去繼續洗漱吧！我來給您做早餐！您還沒嘗過我的手藝吧！”
舒晨被小雅半推著打發回了臥室，她真誠地感激道：“那辛苦你了，小雅。”
接下來的幾天，肖明函又玩起了失蹤，果然一次都沒有回家。
雖然有小雅這個活潑貼心的姑娘在身邊陪伴著，兩個女孩子每天都有話題聊，大多數時間都是說有笑的，驅散了屋內的冷清，但舒晨還是整夜整夜地失眠。
她本就纖細的身形肉眼可見地又清減了幾分，食欲也越來越差，無論小雅和負責做飯的阿姨如何變換花樣，她都提不起什麼進食的欲望，勉強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一到深夜，她就會不受控製地反複回憶起那天晚上與肖明函爭執的每一個細節：他冰冷的眼神，疏離的語氣，每一次回憶都讓她的心臟難受幾分。
她很多次拿起手機，指尖撫摸過肖明函的電話號碼，掙紮著想要撥出去，想著哪怕隻是聽聽他的聲音也好，但最終，那點可憐的自尊和對他可能依舊冷漠的恐懼，讓她一次次放棄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那麼愛他，可為什麼隻要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兩人之間那種無形的、令人心慌的疏離感就會立刻卷土重來？
這種感覺讓她感到無力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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