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從來沒有生你的氣！”肖明函手忙腳亂地用指尖擦去她眼角的淚痕，動作有些笨拙，卻無比小心，無比珍視，“那天是我情緒不好，跟你發了火……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不想見到我……我……”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我也在生我自己的氣。”
聽他這麼說，舒晨更加哽咽了，眼淚流得更凶：“你生氣了，就可以不管我嗎？也不回家……你這樣很過分，你知道嗎？你怎麼可以……”
看著眼前的人哭成了淚人，肩膀微微聳動，肖明函隻覺得心如刀絞。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小心翼翼地將舒晨連同薄被一起摟進懷裡，手臂收得很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裡，聲音裡滿是沉痛的歉意：“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賬，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彆生氣了好不好？彆生氣了！乖，醫生說你現在身體很虛弱，情緒不能太激動……”
舒晨起初還掙紮著，用拳頭狠狠地捶了他的後背好幾下，發泄著這些天的怨氣，但最終，還是趴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嗚咽著哭出聲來。
她哭得那麼傷心，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哭出來似的。
肖明函隻是更緊地抱住她，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小孩子一樣，任由她的眼淚浸濕自己的襯衫前襟。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晨的哭聲漸漸平息，變成了小聲的抽噎。她終於緩過氣來，輕輕推了推肖明函，從他懷裡探出頭來，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委屈地瞪著他，帶著濃濃的鼻音“命令”道：“以後……以後再也不準這樣夜不歸宿了！不然……不然你就都不要再回來了！”
肖明函很少見到舒晨表現出這般小女人的嬌蠻模樣，心裡又疼又軟。他忍不住執起她的手，在她冰涼的手背上落下鄭重而溫柔的一吻，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彆生氣了，好不好？”
看著他認真無比的眼神，舒晨心裡的氣終於消了大半。她抽了抽鼻子，任由他繼續握著自己的手。
“你剛剛真的嚇壞我了。醫生說你是長期睡眠不足，加上嚴重營養不良導致的虛脫暈厥。”肖明函眉頭微蹙，語氣裡帶著後怕，“小雅這丫頭，到底是怎麼照顧你的？”
舒晨趕緊替小雅解釋：“不關小雅的事，是我自己沒胃口，吃不下東西。小雅她很好，這幾天多虧了她陪著我，跟我說話解悶，不然可能會更糟糕！”
肖明函歎了口氣，抬手理了理她額前有些淩亂的碎發，眼底滿是愧疚：“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不該讓你一個人難受……都是我不好。”
舒晨看著他滿臉的歉疚，剩下那半氣似乎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她垂下眼眸，輕聲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你做任何事，都一定有你的理由和考量，我不該憑自己的想法去強迫你，質疑你……”
她皺了皺眉，有些困惑地繼續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遇到問題，我就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去想……我害怕你因為意識之氣，做出什麼傷害彆人，也傷害你自己的事情……”
眼看她的眼圈又要紅起來，語氣裡也帶上了自責，肖明函趕緊打斷她，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說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讓它翻篇吧，好不好？以後有什麼事，我們都好好溝通，嗯？”
舒晨回握住他溫暖乾燥的大手，感受著那份令人安心的力量，輕輕地點了點頭。
透過門上的小窗戶看到裡麵兩人終於冰釋前嫌、相擁低語的溫馨畫麵，伊森終於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這幾天他過的是什麼水深火熱的日子！老板身邊的氣壓低得能凍死人，他每天上班都像上刑場一樣，膽戰心驚，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他甚至悲觀地想，如果老板和舒小姐再不和好，他就真的要考慮辭職回老家賣烤紅薯去了，這活兒簡直不是人乾的！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小雅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臉上寫滿了驚慌。
“伊森先生！太太怎麼樣了？”小雅說著就要往病房裡衝。
伊森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豎起食指在嘴邊“噓”了一聲，“彆急，已經沒事了。醫生說，舒小姐就是有些營養不良和疲勞，現在人醒了，肖總正陪著呢。你……還是先彆進去打擾為好。”
小雅眼眶裡立刻蓄滿了淚水，自責地說：“都怪我！是我沒有照顧好太太，才讓她……”
伊森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寬慰她，隻是突然注意到她的腳上有些不協調——一隻腳上是拖鞋，另一隻腳上卻是外出穿的皮鞋。顯然是急匆匆地從家裡趕過來，慌亂中連鞋子都穿錯了。
伊森無奈地歎了口氣，將她輕輕拉到了病房門口的長椅上坐下。
小雅疑惑地看著他，伊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腳。小雅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鬨出的笑話，內疚的表情瞬間被羞澀取代，小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伊森看著眼前這個慌裡慌張、眼圈紅紅的小姑娘，心裡有些好笑，又覺得有幾分……可愛？他一直覺得女孩子這種生物很麻煩，情緒多變，難以捉摸，而且還可能……間接影響到男人的智商。
不然像肖總那樣運籌帷幄的人物，怎麼也會在麵對舒小姐時那麼的招架不住呢？
伊森心裡這樣想著，但還是轉身去了護士站，禮貌地向護士借了一雙乾淨的備用拖鞋。
回來之後，他蹲下身，將拖鞋放在小雅腳邊，語氣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和：“先把鞋子換了吧，我送你回家。”
小雅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可是……太太這裡……”
伊森打斷她：“不用擔心，有肖總在呢。你先回去換雙鞋，休息一下，還可以順便給舒小姐準備些清淡易消化的東西送過來，她一會兒該餓了。”
小雅這才點了點頭，聽話地換上了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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