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密室鏡陣,巫力初蘊】
懷清台地下密室的石階泛著潮氣,每級台階邊緣都嵌著細小的丹砂顆粒,是巴清祖輩設下的“防邪符”——凡心懷歹念者踏足,丹砂便會泛出暗紅微光。密室穹頂刻著殷商星圖,九盞青銅燈懸於星圖對應方位,燈芯裹著驪山汞礦提煉的“銀霜絮”,燃出的火焰呈淡銀色,將空氣染得微涼,還帶著一絲金屬的腥氣。
巴清站在密室中央的玄石台上,身前石案鋪著泛黃的獸皮,皮麵用朱砂繪著“引魂陣”:外圈是太陽輪紋,內圈是楚係玄鳥紋,兩紋交彙處留著十二個細小的凹槽,每個凹槽裡都嵌著一粒用她指尖血浸泡過的丹砂——這是“血脈錨點”,能將青銅鏡的巫力精準鎖在楚係貴族的血脈上。
石案中央平放的青銅鏡,直徑足有三尺,鏡背浮雕著三層紋飾:最外層是殷商饕餮紋,中層是夏代九鼎輪廓,最內層是細小的甲骨文,拚起來是“鏡映神魂,血控人心”八字。鏡緣處還殘留著上次血契九鼎時的金色血痕,在銀火映照下,血痕順著紋路緩慢遊走,像極了活物的血脈。
“主母,昭陽的車駕已到懷清台正門,隨行車上載著三箱楚式玉器,說是給您的‘見禮’。”蒙烈掀開密室暗門的麻布簾,甲胄上沾的濕氣遇熱化作白霧,他袖口的短匕露出半截,匕身刻著“赤霄”二字,是巴清特意讓人用丹砂礦鐵鍛造的,“屬下查過,玉器箱底藏著暗格,放著李斯給的密信,還有一枚刻著‘相府暗衛’的銅符——他是想借送禮的由頭,試探您的底細。”
巴清指尖撫過青銅鏡鏡麵,冰涼的鏡麵上瞬間凝出一層薄霜,霜花在她指尖觸碰處化開,化作楚國王族特有的玄鳥圖騰——這是她昨夜用《連山易》殘卷中的“通脈術”,將楚係血脈氣息注入鏡中。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羊脂玉瓶,瓶塞是殷商青銅所製,拔開塞子,暗紅色的血珠緩緩滴出,落在鏡麵上時,血珠並未散開,反而順著太陽輪紋滾動,最終在鏡心彙成一個細小的血點,血點周圍泛起淡淡的金光。
“告訴他,想拿鎮族玉符,就得單獨進密室見‘鏡中先祖’。”巴清將玉瓶塞回懷中,轉身看向暗格裡的三枚九鼎殘片——最大的殘片是鼎腹,表麵饕餮紋的眼珠處,正泛著與青銅鏡同源的金光,“楚係貴族最看重血脈傳承,昭陽身為楚襄王旁支後裔,若知道能見到先祖影像,就算疑心再重,也會踏進來。”
蒙烈領命退去,腳步聲漸遠後,陳嫗從密室側門走進來,她手裡提著一個竹籃,裡麵裝著十二支用蘆葦杆製成的“聽魂管”,每支管子裡都塞著用丹砂混著汞液浸泡過的棉絮:“主母,這聽魂管能收集昭陽的魂息,若他日後敢背叛,隻需將魂息倒入青銅鏡,就能讓他陷入鏡中幻象,日夜被殉葬坑的景象折磨——這是殷商‘噬魂術’的改良版,不傷性命,卻能斷他的念想。”
陳嫗正說著,青銅鏡突然微微震動,鏡背的甲骨文亮起,“鏡映神魂”四字格外醒目。兩人對視一眼——昭陽來了。
片刻後,密室門被推開,昭陽身著暗紫色錦袍,腰間掛著一枚白玉佩,佩上刻著楚係玄鳥紋,走路時佩飾輕響,卻掩不住他腳步的虛浮。他剛踏入密室,就被銀火的氣味嗆得皺眉,目光掃過穹頂星圖時,瞳孔微微收縮——這星圖是楚王室秘藏的“鎮國星圖”,他隻在幼時見過一次,沒想到竟會出現在巴清的密室裡。
“巴夫人既得楚國王室遺物,為何不早告知楚係族人?”昭陽拱手行禮,語氣帶著刻意的親近,目光卻在青銅鏡上打轉,“當年楚亡,我等族人顛沛流離,若有鎮族玉符,也不至於……”
“昭大人先看這麵鏡子。”巴清打斷他的話,抬手示意青銅鏡,“此鏡乃殷商大祭司所鑄,能映出先祖真容。楚王室源自殷商子姓,你的血脈與鏡中巫力同源,隻需將手放在鏡麵上,自能見到楚襄王——至於鎮族玉符,先祖托夢說,需得你誠心叩拜後,才會在鏡中顯現。”
昭陽的呼吸驟然急促,他盯著鏡麵上的玄鳥圖騰,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玉佩——他畢生所願,就是能以楚王室正統自居,若能得到先祖認可,再拿到鎮族玉符,楚係貴族便會儘數歸服。他猶豫片刻,還是走到石案前,將右手按在了冰涼的鏡麵上。
掌心剛貼緊鏡麵,一股溫熱的力量就順著掌心湧入體內,像極了幼時祖母給他的“血脈溫養湯”。緊接著,青銅鏡背的太陽輪紋突然亮起,銀火般的光芒順著紋路蔓延,與暗格裡的九鼎殘片產生共鳴,密室穹頂的星圖也隨之發亮,星點連成一道光柱,落在青銅鏡上——“引魂陣”成了。
【二:鏡映幻夢,權謀暗控】
昭陽隻覺眼前一花,鏡中的玄鳥圖騰突然散開,化作一片熟悉的景象——郢都宮殿的朱紅宮牆,牆頭上爬著翠綠的藤蔓,殿外的玉蘭花正開得繁盛,殿內的青銅鼎裡燃著檀香,香氣縈繞鼻尖,與他記憶中楚襄王時期的宮殿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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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吾之宗室,你終於來了。”殿上坐著一位身著王袍的男子,頭戴垂珠冠,麵容與史書中記載的楚襄王分毫不差,他抬手招了招,語氣帶著慈愛,“近前來,讓寡人看看你。”
昭陽激動得渾身發抖,淚水瞬間湧出眼眶,他撲通跪倒在地,對著鏡麵連連叩拜:“臣昭陽,拜見先王!臣無能,未能保住楚國,讓秦賊占了我郢都,殺我子民……”
“莫哭。”楚襄王的聲音溫和卻有力,“秦賊雖強,卻也有弱點——始皇沉迷長生,李斯野心勃勃,兩人麵和心不和,正是我楚複國的良機。”他頓了頓,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符上刻著楚係玄鳥紋,“這便是鎮族玉符,你若能與李斯合作,助他掌控九鼎,待他架空始皇,你再率楚係舊部起事,定能複我大楚。”
“與李斯合作?”昭陽抬頭,眼中滿是疑惑,“那李斯是秦相,怎會助我複國?”
“李斯要的是權,你要的是國,各取所需罷了。”楚襄王將玉符放在案上,“他需你輸送童男童女,說是用於煉製長生丹藥,實則是為了祭祀九鼎,穩固秦的龍脈。你隻需照做,待丹藥煉成,始皇昏聵,李斯便會借九鼎之力,封你為‘楚王’——這是他親口承諾的,寡人在鏡中聽得真切。”
昭陽盯著案上的鎮族玉符,心中的疑慮漸漸消散。他想起之前李斯確實說過,待丹藥煉成,會給楚係貴族“裂土封侯”,如今又有先王作證,還有什麼可懷疑的?他剛想開口應下,鏡中的景象突然扭曲起來。
郢都宮殿的畫麵像水波般散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地穴,地穴裡彌漫著刺鼻的汞毒氣味,腳下踩著的不是金磚,而是冰冷的屍骨。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腳邊堆著十幾具孩童的屍體,孩童的小手還保持著掙紮的姿勢,指甲縫裡嵌著泥土,屍骨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銀霜——是汞霜。
“這……這是哪裡?”昭陽嚇得後退一步,卻踩在另一具屍骨上,那屍骨穿著楚人的布衫,腰間掛著一枚小小的玄鳥佩,與他給族中孩童的佩飾一模一樣,“先王,這不是複國的景象,這是……”
畫麵繼續延伸,地穴的範圍越來越大,無數屍骨層層疊疊,從地麵堆到洞頂,有的屍骨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像是被活生生砌進牆裡;有的屍骨雙手被鐵鏈鎖住,骨骼扭曲,顯然死前受過極大的折磨。地穴的岩壁上,用朱砂刻著幾行秦篆,字跡因汞毒侵蝕而泛著黑邊:“驪山殉葬坑?楚係四百一十三人,始皇三十七年三月壬寅葬”。
“四百一十三人……”昭陽渾身冰涼,他想起三個月前,李斯讓他輸送了四百名楚地孩童,說是送往徐福的煉丹房,如今看來,那些孩童根本沒去煉丹房,而是被扔進了這殉葬坑,用他們的血祭祀九鼎!
“你以為李斯真的會助你複國?”鏡中的聲音突然變了,不再是楚襄王的溫和,而是巴清冰冷的語調,“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用楚人的性命為他鋪路。待他掌控九鼎,你和所有楚係貴族,都會是下一批殉葬者——就像你腳邊的這些孩童一樣,被汞毒腐蝕,連屍骨都留不下。”
昭陽猛地抬頭,鏡中的地穴景象裡,突然出現了李斯的身影。他穿著黑色的相袍,手裡拿著一把青銅劍,正將一名楚係老者推向屍骨堆,老者的呼救聲在鏡中清晰傳來,正是上個月向他辭行,說要去鹹陽見李斯的族老!
“不——!”昭陽發出一聲慘叫,猛地後退,手掌從青銅鏡上移開,鏡中的景象瞬間消失,隻留下冰冷的鏡麵映照出他慘白的臉。他渾身冷汗淋漓,錦袍都被浸濕,雙腿發軟,若不是扶住石案,早就癱倒在地。
【三:把柄在握,臣服受控】
青銅鏡背的光芒漸漸暗了下去,密室裡的銀火也恢複了平靜,隻有穹頂星圖還殘留著淡淡的微光。巴清走到昭陽麵前,手中端著一個青銅碗,碗裡盛著淡銀色的液體,液體表麵泛著細密的波紋,是用驪山汞液混著丹砂、還有她三滴指尖血製成的“醒魂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