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鼎鳴催程:汞霧鎖瞿塘】
瞿塘峽的暮色如濃墨一般沉重,仿佛整個峽穀都被黑暗吞噬。巴清緊緊地勒住烏騅馬的韁繩,馬蹄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然而他的靴底卻依然沾染著驪山鼎陣的焦土,仿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仍曆曆在目。
在他身後,三輛墨家機關車緩緩駛過灘塗,車輪的銅齒輪每轉動一圈,都會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嗒”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峽穀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這些銅齒輪是用朱砂銅水澆築而成的鎖扣,一旦遭遇襲擊,它們就會瞬間崩裂,將鎮國、玄水、離火這三口鼎墜入江底,永沉水底。
“秦軍斥候距此三十裡,李斯率三千鐵鷹銳士攜蝕魂幡而來。”墨淵青銅麵具映著殘陽,墨線槍尖血珠凝成銀灰汞跡,是方才截殺追兵所留。三鼎是巴清從驪山搶出的核心,鼎耳甲骨文仍在發燙,白日正是它們將她從楚巫蒼梧的血汞大陣中托出。
“啟動玄龜卸甲。”巴清話音落,墨淵轉動車尾銅龜鈕。輜重大車瞬間變形:側板展開露青銅甲葉,車軸彈出弧形擋板,化作三隻背嵌鼎的玄龜機關獸。水銀順著鼎耳甲骨文流淌,在暮色中泛幽藍冷光。
“走水道。”巴清躍馬入江,墨家木筏早已備好。機關獸蹄印滲出的汞液與江水相融,凝成薄如蟬翼的銀膜——這“隱跡汞霧”能隔絕獵犬嗅覺,是墨家專為避敵研製的秘術。
船隊剛入瞿塘峽窄道,身後馬蹄與船槳聲震天。李斯的樓船順流而下,桅杆懸著數十具乾癟屍體,脖頸纏血紅蝕魂幡,空洞眼窩正滲黑粘液。“放水印!”巴清拔出發髻中青銅簪,簪頂丹砂碎裂,化作猩紅霧氣飄向江麵。
墨淵吹響青銅鴞哨,機關獸口中噴出數十隻木鴞,翅下綁著浸汞毒的火油囊。木鴞撲向樓船時轟然爆炸,汞蒸氣彌漫中,秦軍士兵吸入即發狂,揮刀互砍。巴清趁亂直指巫山:“入山!此地不可久留!”
暮色四合時,岸邊樹林走出個麵容枯槁的老者,腰間“巴”字玉佩晃眼。“老奴巴忠,奉先主遺命在此候駕。”他聲音嘶啞,“禁地在鬼見愁峽穀後,隻是……山門有上古石碑鎮守,頗為詭異。”
入峽穀後,岩壁暗紅如凝血,空氣中汞腥氣刺鼻。儘頭山門由兩塊巨石構成,中間矗立丈高黑石碑,刻著四個秦篆——“避秦者誅”。碑周散落數十具白骨,指骨皆指向石碑方向,碑麵滲出銀灰汞液,在地麵彙成殷商巫咒符號。
“是殷商鎮魂碑。”巴清剛辨出碑體來曆,汞液突然化作數十條毒蛇,吐信撲向車隊。“是汞霧幻象!”巴清揮劍斬蛇,劍身刻的殷商巫紋驟然發光,蛇形幻象遇光即散。
墨淵率弟子結防禦陣,機關獸噴水銀屏障擋餘波;巴忠舉起懷中青銅令牌,令牌刻與石碑相同的符號。“巴氏後人,奉鼎入山,非秦非楚,隻為存續——”他念咒聲落,令牌觸碑瞬間,石碑紅光黯淡,山門巨石緩緩向兩側移動,露出窄道。
一行人沿著狹窄而幽深的小道前行,兩旁的岩壁仿佛是一部古老的史書,刻滿了神秘而奇異的壁畫。這些壁畫曆經歲月的洗禮,卻依舊栩栩如生,仿佛在向世人訴說著遠古的故事。壁畫中,殷商時期的巫祝們身著華麗的祭服,神情肅穆地手持大鼎進行祭祀。他們的動作莊重而嫻熟,周圍繚繞著嫋嫋青煙,仿佛能讓人聞到那祭祀時散發的奇異香氣。而另一處,則描繪著煉長生藥的場景,熊熊的烈火在丹爐下燃燒,巫祝們專注地看著丹爐,眼神中透露出對長生的渴望。
隨著腳步的移動,壁畫一幅接著一幅展現。當看到最後一幅畫時,巴清的心頭猛地一震。畫中,一位女子正奮力將九鼎沉入巫山的水底,她的表情堅定而決絕,仿佛肩負著重大的使命。在畫的旁邊,刻著一行甲骨文:“清者承天運,守鼎魂,避秦火,待複興。”巴清仔細端詳著畫中女子的麵容,驚訝地發現,這麵容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她的心中湧起無數的疑問,難道自己與這九鼎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難道自己真的背負著複興的使命?
就在巴清沉浸在思索中時,前方的道路突然豁然開朗。一個寬闊的山穀出現在眾人眼前,山穀的中央,一座石質祭壇傲然矗立。九條水銀溪流如同九條銀色的絲帶,環繞著祭壇緩緩流淌。在陽光的照耀下,水銀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仿佛是九條靈動的銀蛇。祭壇的頂端,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座青銅宮殿的輪廓,宮殿的匾額上,“玄鼎宮”三個字雖然模糊可辨,但卻散發著一種神秘而威嚴的氣息。
突然,三聲巨大的轟鳴打破了山穀的寧靜。原來,祭壇上的三足鼎同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是沉睡已久的巨獸被喚醒。九條水銀溪流也開始劇烈地翻騰起來,迅速翻湧成一個個巨大的旋渦,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進去。與此同時,空中浮現出一道由甲骨文組成的光幕,光芒閃爍不定,神秘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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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魂醒了!”巴忠激動地驚呼起來,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某種偉大的力量即將降臨。然而,巴清卻皺起了眉頭。她敏銳地察覺到,光幕中混雜著一絲熟悉的陰邪氣息。那是蒼梧的巫力,一種充滿了邪惡和陰謀的力量。她心中暗叫不好,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陷阱。
就在這時,墨淵的反應更為迅速。他眼疾手快,猛地甩出墨線槍。那墨線槍如同一條黑色的閃電,準確無誤地纏住了一道黑影。黑影被墨線槍拉扯著,重重地落在地上,顯露出了原形。原來是一個楚巫,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巫袍,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惡狠狠地說道:“蒼梧大人早料你會來此!這玄鼎宮,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話音剛落,隻聽得一陣密集的聲響從岩壁後傳來。緊接著,無數的箭雨如蝗蟲般驟發,直直地朝著鼎身射去。一時間,山穀中充滿了緊張的氣氛。一場激烈的廝殺,在這禁地的核心驟然展開。
【二:血汞破陣:機關獸顯威】
刹那間,箭雨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蟲一般鋪天蓋地地襲來,其勢凶猛至極,仿佛要將眾人徹底淹沒。墨家弟子們反應迅速,立刻舉起手中沉重的青銅盾,緊密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堅固的防線。那密集的箭支不斷地撞擊在青銅盾上,“叮叮當當”的聲響連綿不絕,在這空曠的山穀中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
然而,敵方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幾支特製的蝕骨箭在這如潮的箭雨中突破了防禦。這些箭支帶著詭異的氣息,擦過機關獸的甲胄,“噗通”一聲落入了水銀溪中。隻見那箭簇上沾染的蠱蟲,一遇到水銀,竟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瞬間活了過來。它們在水中瘋狂地扭動著身軀,模樣十分猙獰恐怖,仿佛在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箭簇有楚巫蠱蟲!”巴忠眼尖地發現了這一異常,他扯著嗓子嘶喊起來,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和緊張。在這危急時刻,他迅速插入青銅鑰匙,隨著一陣輕微的機械聲響,祭壇側麵的暗格彈開了。緊接著,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原本平靜流淌的水銀溪流突然湧起數道銀牆。這銀牆晶瑩剔透,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將剩餘的箭雨牢牢地擋在了外麵,為眾人暫時贏得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但敵人豈會輕易罷休,被墨淵墨線緊緊纏住的楚巫,突然口中猛地噴出一口血霧。這血霧在空氣中迅速凝結,竟幻化成一隻玄鳥的虛影。玄鳥發出尖銳的嘯聲,仿佛帶著無儘的憤怒和怨恨,直直地朝著三足鼎衝去。與此同時,從岩壁後傳來一個陰森的聲音:“蒼梧大人有令,取巴清首級者,封萬戶侯!”隨著這聲令下,數百名身著黑巫袍的楚巫從岩壁後蜂擁而出。他們手中握著鑲嵌著丹砂的青銅劍,劍身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隱藏著無儘的邪惡力量。在他們身後,還跟著數十隻蟲殼泛著金屬光澤的噬鼎蠱。這些噬鼎蠱模樣怪異,體型巨大,它們以青銅鼎的精氣為食,是楚巫們專門為了奪取九鼎而精心馴養的恐怖生物。
“用汞雷!”巴清當機立斷,她迅速劃破自己的掌心,殷紅的鮮血滴落在離火鼎的鼎耳上。刹那間,離火鼎仿佛被注入了強大的力量,鼎口驟然噴出熊熊烈火。這火焰凶猛異常,帶著熾熱的溫度和強大的衝擊力,撲向迎麵而來的三隻噬鼎蠱。那三隻噬鼎蠱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這火焰瞬間吞噬,轉眼間便被焚成了焦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墨淵也沒有閒著,他迅速從機關獸的儲物艙中取出數十枚青銅雷。這些青銅雷是墨家精心研製的武器,蘊含著巨大的威力。墨淵用力將青銅雷擲向楚巫群中,隨著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青銅雷在楚巫群中炸開,汞霧瞬間彌漫開來。那些楚巫吸入汞霧後,立刻痛苦地倒地抽搐起來。他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青變黑,口中發出淒慘的叫聲,仿佛被某種邪惡的力量侵蝕著。
可楚巫源源不斷湧出,一隻體型最大的噬鼎蠱突破防禦,一口咬在玄水鼎身。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鼎身被咬出指甲蓋大的缺口,鼎內水銀開始滲漏。“必須進玄鼎宮!宮內有修複鼎身的秘術!”巴忠轉動祭壇機關,玄鼎宮大門緩緩開啟,“我守祭壇拖延,你們護鼎入宮!”
墨家弟子已傷亡過半,墨淵正被三名楚巫長老纏住,雖憑墨線槍靈活周旋,卻難脫身。“你帶弟子護鼎入宮,我與巴忠守祭壇。”巴清語氣決絕,“鼎是破解始皇長生陰謀的關鍵,絕不能損!”
墨淵咬牙應下,虛晃一招逼退長老,擲出幾枚青銅雷開辟通路。機關獸邁沉重步伐衝向玄鼎宮,楚巫欲阻攔,卻被巴清與巴忠死死纏住。巴清劍舞如電,巫紋不斷吸收周圍汞氣,劍氣所過之處,楚巫難近其身;巴忠操控祭壇暗弩,箭箭命中楚巫要害。
就在離火鼎即將入玄鼎宮時,一道血紅身影從天而降,重重落在祭壇上。來人身著暗紅巫袍,手持鑲嵌人骨的法杖,杖頂骷髏頭眼窩閃紅光——正是楚巫首領蒼梧。“巴清,彆來無恙?”他聲音冰冷如鐵,“你以為巴忠是真心助你?他早被我種下蝕魂蠱,你的行蹤,我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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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忠臉色驟變,捂胸蜷縮在地,口中噴出黑色蠱蟲:“夫人……對不起……”話音未落,他便化作一灘黑粘液,融入水銀溪。巴清眼中含淚,卻無暇悲傷——蒼梧法杖已揮出,一道黑氣浪裹著冤魂慘叫撲來。
“殷商秘術,血汞大陣!”巴清劃開手臂,鮮血湧入水銀溪。溪水瞬間沸騰,彙聚成丈高水銀巨手,拍向蒼梧。蒼梧召玄鳥虛影相抗,巨響中兩人皆被震飛,巴清嘴角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