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符隱巫紋,血汞驚現】
“相國未免太過多疑。”巴清上前一步,故意撞歪李斯手中的玉尺,袖中的指尖悄悄蘸了掌心藏著的汞膏——這是墨家特製的膏狀物,由水銀與蜂蠟混合而成,遇青銅即融。她的指甲輕輕劃過虎符內側的凹陷處,汞膏瞬間滲入紋路,“這兵符是陛下親賜,當年在鹹陽宮由少府監親自鑄造,相國這般查驗,莫非是質疑陛下的識人不明?”
李斯被噎得語塞,正欲發作,卻見虎符內側突然滲出細密的銀珠。那是汞膏遇青銅氧化的痕跡,順著凹陷處的紋路緩緩流淌,竟勾勒出一幅詭異的圖案:形似楚巫招魂幡的長柄蜿蜒曲折,幡麵繡著玄鳥銜屍紋——那玄鳥與赤霄軍陣形的玄鳥截然不同,鳥喙中銜著一具模糊的屍身,幡尾纏著細小的鎖鏈紋,鎖鏈末端似乎還刻著什麼字跡。
“這是什麼?!”墨翟突然上前一步,他一直站在台側觀察,此刻臉色驟變。指尖剛觸到符紋,便像被燙到一般猛地縮回,指腹上竟留下了淡淡的暗紅色印記,“是楚巫的‘鎖魂符’!用活人血混合朱砂刻在青銅夾層裡,尋常看不見,遇汞則顯!”
巴清故作震驚地後退半步,實則早已看清那符紋的來曆——與巫峽龍脈石上第112章)的楚式咒紋同源,隻是更顯詭異。她猛地抓起案上的丹砂罐,罐口的紅綢被風吹落,赤紅的粉末如瀑布般撒在虎符上:“大膽奸人!竟敢在陛下所賜兵符上刻邪符,是想借赤霄軍的手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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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砂落在符紋上的瞬間,突然“滋滋”冒起白煙。眾人都驚呆了——那是硫化汞與血液中的鐵元素發生反應的跡象,原本暗紅色的符紋在白煙中迅速變黑,仿佛被烈火灼燒過一般。李斯的臉色瞬間慘白,後退時踩滑了台麵上的積水,狼狽地跌坐在地:“你……你血口噴人!這符紋定是你故意刻上去的!”
“是不是血口噴人,問問這兵符便知。”巴清拔出佩劍,劍格上的鼎耳殘片對準符紋。當殘片與符紋接觸的刹那,突然迸出一串火星,符紋發出細碎的震顫聲,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爬行。校場上的汞燈突然齊齊熄滅,原本泛著銀光的燈油瞬間變成了暗紅色,仿佛被符紋吸走了靈氣——那是楚巫符紋遇殷商法器的反噬,正如墨家巨子所言,殷商古物能鎮禦邪祟。
墨翟趁機上前,從懷中掏出《歸藏易》殘卷第46章),展開泛黃的絹布:“相國請看!這符紋與殘卷中的‘遊魂卦’完全吻合,卦辭曰‘魂離其體,魄散四方’,正是楚巫用來操控人心的邪術!當年楚懷王墓中便出土過類似的符紋器物,難道相國忘了?”
李斯的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他確實與楚餘孽有勾結,卻沒想到對方會在兵符上動手腳。這鎖魂符不僅能操控持符將領,還能通過符紋感知軍隊動向,一旦事發,便是滅族之罪。雨水順著他的紫袍流下,將衣料浸得沉重,他卻感覺渾身冰冷——自己這是落入了楚巫與巴清的雙重陷阱。
“相國還有何話說?”巴清的聲音冰冷如鐵,目光掃過台下的赤霄軍,“將士們都看見了,是相國要驗符,是符紋自己顯形!若相國再糾纏,耽誤了長城的汞料供應,休怪我上奏陛下,治你個通敵誤國之罪!”
【四:鼎耳低語,暗線牽絲】
“把兵符收好。”巴清趁亂將虎符塞給墨翟,指尖刻意在符身的“李”字刻痕上按了一下——那是她昨夜提前用鼎耳殘片刻下的記號,就是為了今日引李斯暴露。她的目光掃過驚慌失措的李斯,語氣卻放緩了些,“相國既驗過符,便該知道赤霄軍忠心耿耿。如今長城與黔中皆急,還請相國回鹹陽複命,莫要再耽誤軍情。”
李斯狼狽地爬起身,紫袍上沾滿了泥濘與水漬。他狠狠瞪了巴清一眼,卻終是不敢久留——符紋顯形的事若是傳到鹹陽,就算他有百口也難辯。“巴清,你好自為之。”他丟下一句狠話,轉身快步走下點將台,連傘都忘了撐,任由雨水澆在頭上。二十名騎士緊隨其後,馬蹄濺起的泥水濺了他一身,卻沒人敢停下擦拭。
儀仗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後,巴邑才敢湊上前,聲音裡滿是疑惑:“嫂子,那符真是李斯刻的?可他怎麼敢在陛下親賜的兵符上動手腳?”
“是他默許的,卻不是他刻的。”巴清摩挲著劍格上的鼎耳殘片,殘片的溫度越來越高,仿佛在呼應著什麼,“這是楚巫的‘借魂符’,比鎖魂符更陰毒。刻符者能用活人血喂養符紋,通過兵符操控持符將領的心智。李斯想借我們的手鎮壓六國餘孽,順便削弱赤霄軍的實力,卻不知楚巫早把他當成了棋子——那符紋末端的‘李’字,就是楚巫留的把柄。”
墨翟突然舉起虎符,此時雨勢漸小,陽光穿透雲層照在符上。符身的汞線在陽光下格外清晰,隱現的符紋竟與《歸藏易》殘卷上的卦象完全重合,紋路的節點處還泛著淡淡的紅光。“這符紋還有個用處,”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殘卷上說,‘同符相感,同紋相吸’,隻要持符者靠近,符紋就會震顫。方才符紋異動得厲害,說明附近五十裡內,一定有其他刻著同款符紋的人!”
巴清的眸色驟然一凜。她突然想起黔中礦場的急報——礦工嘩變時,叛賊手裡也有招魂幡。看來楚巫不僅在兵符上動了手腳,還在礦場安插了內應。“巴邑,”她突然下令,聲音斬釘截鐵,“你帶黧麵軍即刻出發,每輛糧車都裝丹砂熏爐,遇招魂幡便點燃熏爐,再用汞毒箭射殺持幡者。礦場的老把頭懂殷商古術,你找到他,讓他帶礦工加固礦道——記住,兵符不可離身,每晚用丹砂熏符半個時辰,能暫時壓製咒紋。”
“得令!”巴邑接過虎符,鄭重地揣進懷中的丹砂袋裡——丹砂能隔絕咒力,是墨家早就驗證過的法子。
“墨翟,”巴清轉向墨家巨子,“你送汞料去長城時,順便查探李斯在長城軍的眼線第43章)。那些人腰間多半有青銅符牌,刻著半片饕餮紋——那是李斯與眼線的暗號。找到後不用驚動,用機關鳶傳信給我即可。”
墨翟點頭應下,將虎符與《歸藏易》殘卷一同塞進懷中。兩名將領轉身離去,校場上的玄鳥陣緩緩解散,士兵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隻留下滿地泥濘與積水。
巴清獨自站在點將台上,舉起虎符對著陽光。符紋的鎖鏈末端,那極小的“李”字在陽光下清晰可見——昨夜她用鼎耳殘片刻下這個字時,殘片突然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在認同她的做法。雨水衝刷著台麵上的丹砂,漸漸露出底下刻的殷商卦辭:“玄鳥歸,汞光現,九鼎動,天下亂”——這是她根據鼎耳殘片上的古訓刻下的,如今看來,預言或許正在應驗。
忽然,懷清台地基傳來沉悶的嗡鳴,震得台麵上的積水微微顫動。那是發現的青銅齒輪組在轉動(第32章),這套墨家先民留下的機關,據說與黔中礦場的礦脈相連。巴清握緊劍格上的鼎耳殘片,殘片突然發出清晰的低語,像是無數遠古先民在吟唱:“汞為引,魂為線,殷商血,楚巫現……”
她快步走向台後密道,青銅門緩緩打開,裡麵彌漫著淡淡的丹砂香氣。密道儘頭的石壁上,刻著巨大的饕餮紋,與鼎耳殘片上的紋路完全吻合。
巴清知道,這枚藏著楚巫符紋的兵符,隻是李斯與六國餘孽布下的更大陰謀的開端。而那枚鼎耳殘片,那套青銅齒輪組,還有黔中礦場的丹砂礦脈,或許都與殷商的遠古秘辛有關——一場牽涉到始皇長生、六國複辟與殷商遺秘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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