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還有何話說？"巴清緩步走到李斯麵前，銀血順著指尖滴落，在金磚上留下點點銀斑，"去年你索賄三成利潤第59章），臣婦給了；上月你要汞液淬火鍛造甲胄第64章），臣婦從地宮供奉中勻出百斤相贈。你為何還要置我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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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渾身顫抖，忽然抬頭看向嬴政，聲音嘶啞如破鑼："陛下！巴清是殷商餘孽！她的血能與殷商鼎共鳴第113章），她的礦脈裡藏著九鼎殘件第50章）！她接近陛下，根本是為了複辟殷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炸在殿內，連燭火都仿佛凝滯了。嬴政的目光落在巴清腕間的鳳凰紋上，又掃過案頭的鼎耳——那鼎耳正是殷商遺物，此刻竟隨著巴清的呼吸微微發燙。他的偏執症忽然發作，童年在趙國為質時，那些罵他"雜種"的聲音與李斯的話重疊在一起，讓眼底泛起猩紅，手不自覺地按上了腰間佩劍。
"阿清，"嬴政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冕旒玉珠不再晃動，卻透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說的是真的嗎？"
巴清心中一緊。她確實在旬陽礦脈深處發現了九鼎殘件第50章），也確實是殷商巫祝的後裔——家族世代掌管丹砂祭祀，連血脈都因常年接觸汞而發生異變。這些她從未想過告知嬴政，這個偏執的帝王既崇拜她的"貞烈"，又忌憚她的勢力，一旦證實身份，必不會容她。
就在這時，案頭的鼎耳忽然發出低鳴，像是古老的號角被吹響。鼎身上的人牲紋竟與巴清腕間的鳳凰紋產生共鳴，發出淡淡的金光，將整個大殿都染上暖色調。巴清腕間的傷口再次迸裂，銀血濺在鼎耳上，那些人牲紋忽然活了過來，像走馬燈般演繹著古老的祭祀——畫麵裡，殷商大祭司正用丹砂血祭鼎，鼎耳上浮現的，正是與她相同的鳳凰紋，連位置都分毫不差。
"陛下請看！"李斯嘶吼著，撲過去想抓住鼎耳，卻被侍衛攔住，"這便是鐵證！她是殷商餘孽，留著必成大患！當年武王伐紂，殷人何等猖獗，今日若不除她，他日必成第二個紂王！"
巴清閉上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正要承認，卻聽見嬴政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帶著詭異的興奮。她睜開眼，見他正撫摸著鼎耳上的丹砂結晶，眼底的猩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獵人發現獵物的光芒："殷商餘孽又如何？朕的陵墓要用她的汞，朕的軍隊要用她的丹砂，朕的長生夢還要靠她的秘術。"他抬手拂過鼎耳上的饕餮紋，"阿清，你說......朕留著你，是不是比殺了你更劃算？"
這句話讓李斯如遭雷擊，癱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望著嬴政。巴清也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個帝王從來隻在乎對自己有用的人，她的殷商身份或許讓他忌憚，但她掌控的丹砂與汞液，卻是他長生夢與帝王業不可或缺的根基。秦陵地宮中那片據推測多達百噸的水銀江河，還等著她的礦脈源源不斷地供應。
【四：帝王默斷?鼎音未絕】
嬴政的話讓殿內徹底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李斯張著嘴，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話，唯有朝服上的泥點顯得愈發刺眼。巴清垂眸立在原地，腕間的銀血還在緩緩滴落，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她賭贏了，卻也徹底淪為這個帝王的棋子。
"陛下聖明！"巴清立刻叩首，額頭觸到冰冷的金磚，"臣婦願將所有丹砂礦脈的控製權交予少府，但求陛下徹查偽造詔書一案，還赤霄軍清白。"
嬴政抬手扶起她，指尖不經意間觸到她腕間的傷口，銀血沾在指腹上，竟沒有留下痕跡——這是汞遇金則化的特性，他腰間的玉帶鉤正是赤金所製。他看著指尖的空白，忽然笑道："礦脈不必交，你替朕管著，朕更放心。少府那些人，連丹砂與朱砂都分不清，如何管得好旬陽礦脈？"
他轉向李斯，目光驟然變冷，像寒冬的北風刮過殿內："李斯，偽造詔書，構陷功臣，你可知罪？"
李斯渾身一軟，癱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發出悶響："陛下，臣是被六國餘孽蒙蔽！他們偽造臣的筆跡，意圖挑撥陛下與巴清的關係，動搖大秦根基......"
"夠了。"嬴政打斷他，指了指案頭的詔書，帛麵上的"斯"字還在泛著銀光，"朕可以信你一次，但少府兼管的丹砂運輸，從今日起交由巴清監管。"他拿起鼎耳，重重砸在金磚上，青銅與磚石相撞的巨響震得眾人耳膜發疼，"你若再敢動歪心思......"鼎耳滾落在李斯麵前，饕餮紋對著他，像是在噬咬，"這鼎耳，便是你的下場。"
李斯臉色灰敗如死灰，卻隻能連連叩首："臣遵旨......謝陛下不殺之恩......"
廷尉見狀，立刻上前請命，袍角都來不及撫平："陛下，赤霄軍卒既為冤案，臣這就去刑場釋放他們，再徹查逼供之人！"
嬴政揮了揮手，廷尉匆匆退下，靴底擦過金磚的聲響漸漸遠去。殿內隻剩下他與巴清，還有那隻仍在低鳴的青銅鼎耳。嬴政拿起鼎耳，遞給巴清，指尖劃過她腕間的鳳凰紋，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阿清，你的血能祭鼎，能驗真偽，是不是也能......助朕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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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清心中一凜。她知道，嬴政的偏執又發作了。秦陵地宮中的水銀江河不僅是為了模擬天下，更是為了防腐防盜，這個帝王對長生的渴望早已深入骨髓。她接過鼎耳，感受著上麵傳來的溫熱，緩緩道："陛下，丹砂可煉丹，汞液可防腐，但長生之事，臣婦不知。不過......臣婦的礦脈裡新發現了一處殷商祭壇第96章），石壁上刻著祭祀星辰的圖文，或許藏著長生的秘密。"
嬴政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冕旒玉珠都因他的動作而晃動："甚好！明日你便帶朕去看看。切記，此事不可讓第三人知曉。"
巴清點頭應下，轉身準備退下。走到殿門口時，她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鼎耳的輕響，像青銅鐘被敲響。回頭望去，見嬴政正用指尖蘸著她滴在玉盤裡的銀血，輕輕塗抹在鼎耳的饕餮紋上。銀血順著紋路流淌，竟在鼎耳內側顯現出一行新的甲骨卜辭，筆畫纖細卻清晰——"鼎裂秦亡，清主祀天"。
她心中一驚，強作鎮定地走出鹹陽宮，宮門在身後緩緩閉合，將那道詭異的卜辭隔絕在殿內。宮門外，小叔子巴邑正焦急地等候，玄色短打沾著塵土，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見她出來便迎上前，聲音都在發抖："姐，沒事吧？方才刑場鼓聲停了，我還以為......"
巴清搖了搖頭，將鼎耳塞進他手中，指尖冰涼："立刻去懷清台，告訴墨家巨子，把礦脈裡的九鼎殘件藏到祭壇地宮最深處，用汞液封死入口。嬴政已經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她頓了頓，補充道，"再讓章邯加固驪山地宮的阻排水渠，上月的汞液泄漏定是李斯搞的鬼，他不會善罷甘休。"
巴邑臉色一變，接過鼎耳匆匆離去，玄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宮牆拐角。巴清望著他的背影，又看向鹹陽宮的方向——那裡燈火通明，殿頂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她腕間的傷口還在滲著銀血，滴落在地上，很快化作一縷輕煙消散，隻留下淡淡的金屬氣息。
遠處的驪山方向，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像是地宮的水銀江河發生了異動。巴清心中一動，想起方才鼎耳上的卜辭，又想起秦陵封土下那片平方米的汞異常區域，忽然明白——這場汞血洗冤，不過是更大陰謀的開始。嬴政想要的不僅是長生，還有她身上的殷商血脈；李斯失去了丹砂控製權，必然會鋌而走險；而六國餘孽也在覬覦她的礦脈，妄圖借汞毒對抗秦軍。
夜風卷起她的玄色衣袍，袖中的汞毒瓷瓶輕輕作響。巴清抬頭望向星空，北鬥七星的位置微微偏移，像是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她抬手摸了摸腕間的鳳凰紋，那裡還留著嬴政指尖的溫度，卻比汞液更冷。
刑場方向傳來歡呼聲，想來是赤霄軍卒被釋放了。可巴清知道，下一次交鋒絕不會隻是偽造詔書那麼簡單。李斯會用什麼手段報複？嬴政發現祭壇的秘密後又會如何？鼎耳上的卜辭是否預示著大秦的結局？
她轉身走向馬車，玄色披風在夜風中展開，像一隻即將展翅的鳳凰。車簾落下的瞬間，她最後望了一眼鹹陽宮，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此刻在月光下，竟像極了殷商時期的祭祀靈台，而她，正是那被推上祭台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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