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中央殘鼎忽然發出巨響,鼎身的裂痕瞬間擴大,一股濃鬱的汞蒸氣從裡麵湧出,在空中凝成雲霧。雲霧中漸漸浮現出人影,起初模糊不清,隨著汞蒸氣的增多,竟變成了十二尊金人模樣的虛影,個個呈坐姿,身著夷狄服飾,與鹹陽宮門外的十二金人一模一樣。
“那是……十二金人!”章邯失聲驚呼,手中的劍險些掉在地上。
更令人震撼的是,十二尊金人虛影竟緩緩俯身,朝著鼎陣中央的巴清跪拜下去,動作整齊劃一,仿佛在朝拜神明。青銅色的虛影在汞蒸氣中閃爍,胸前的銘文清晰可見——正是李斯所篆的“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
嬴政的臉色瞬間變得複雜。他鑄造十二金人,本是為了銷毀兵器、彰顯皇權,效仿大禹鑄九鼎的做法,可此刻金人虛影卻跪拜巴清,這是否意味著天命已悄然轉移?他下意識地按上腰間佩劍,目光死死盯著巴清。
巴清也愣住了。她預想過鼎陣激活會有異象,卻沒想到會出現金人跪拜。鼎身的銘文還在發光,此刻又多出一行字:“鼎陣開,金人拜;天命改,清為宰。”字跡剛出現,便被汞液覆蓋,隻留下“天命改”三字在金光中閃爍。
“妖女!你果然想篡奪大秦江山!”李斯突然掙脫侍衛的束縛,撲向巴清,“陛下快殺了她,否則大秦就完了!”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上麵塗著黑色的汞毒——正是上次用來逼供赤霄軍卒的那種。
巴清側身躲過,李斯的匕首刺在殘鼎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禽滑厘立刻上前攔住他,墨家弟子的弩箭瞬間對準了他的胸膛。“李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巴清擦去嘴角的血跡,“鼎陣隻是認可大秦天命,金人跪拜不過是上古禮儀,何來篡奪之說?”
嬴政沒有說話,走到金人虛影前。虛影的手正指著鼎陣外圍,那裡的汞液星圖忽然泛起紅光,形成一道屏障。他忽然想起昨日在祭壇看到的卜辭“殘鼎聚,金人跪;秦祚延,清血祭”,或許巴清的血,正是延續大秦天命的關鍵。
“把李斯押回鹹陽,關入大牢!”嬴政忽然下令,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他轉向巴清,目光中的複雜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堅定,“阿清,鼎陣已激活,接下來該怎麼做?”
巴清望著漸漸消散的金人虛影,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寒意。她知道,嬴政雖然暫時放過了自己,卻也對鼎陣和自己的血產生了更深的執念。“鼎陣已能鎮壓礦脈中的邪氣,”她緩緩道,“但要讓它持續運轉,需每月用丹砂祭祀,還要……用臣婦的血加固一次。”
嬴政點頭,目光掃過七塊殘鼎:“章邯,你立刻帶人手駐守祭壇,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巴清,明日你隨朕回鹹陽,商議祭祀之事。”他轉身離去時,忽然又停下腳步,“對了,把那半塊虎符收好,日後或許還用得上。”
夜色籠罩礦脈時,巴清獨自站在鼎陣中央。禽滑厘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瓶療傷藥:“夫人,李斯雖然被押走了,但他的黨羽還在,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他指向鼎身的裂痕,“而且這鼎陣的異象,總覺得不簡單。”
巴清敷著藥,望著穹頂的透氣孔。月光透過孔洞灑進來,落在汞液星圖上,泛起細碎的銀光。“李斯隻是棋子,”她輕聲道,“真正可怕的是嬴政對長生的執念。你看這鼎陣,看似在鞏固大秦天命,實則在消耗礦脈的靈氣,再這樣下去,旬陽礦脈的丹砂用不了多久就會枯竭。”
禽滑厘剛要說話,祭壇入口忽然傳來聲響。兩人立刻躲到殘鼎後,見幾名黑衣人潛入進來,正用工具撬動鼎身。“是李斯的人!”禽滑厘低聲道,“他們想偷殘鼎!”
巴清正要下令動手,卻見黑衣人忽然發出慘叫,一個個倒在地上。鼎陣外圍的汞液星圖泛起紅光,形成的屏障竟有劇毒。她忽然明白,這鼎陣不僅能鎮壓邪氣,還能自動防禦,隻是這防禦的力量,不知是來自上古神明,還是來自自己的血。
【四:鼎語示警?暗流洶湧】
回鹹陽的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巴清掀開車簾,望著窗外飛逝的麥田。昨夜墨家弟子從黑衣人身上搜出了少府的令牌,證實了他們是李斯的親信,而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們身上還帶著楚國王室的玉佩——李斯竟早已與六國餘孽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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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陛下讓您到前麵的行宮歇息。”侍衛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巴清放下車簾,見章邯正騎馬跟在車旁,甲胄上的血跡還未擦去:“章將軍,驪山那邊可有異動?”
章邯勒住馬韁,湊近馬車低聲道:“夫人,地宮的水銀江河昨晚突然湧動,淹沒了西側的通道,屬下懷疑是有人故意破壞。”他頓了頓,“而且李斯被押走後,少府的人動作頻頻,似乎在轉移丹砂。”
巴清心中一沉。李斯雖被關押,但其在少府經營多年,勢力根深蒂固,若是讓他們轉移丹砂,不僅會影響驪山地宮的工程,還可能讓六國餘孽得到汞毒,用來對抗秦軍。“你立刻帶人去少府查封丹砂倉庫,”巴清道,“用陛下給的虎符調兵,若有人阻攔,以謀逆論處。”
行宮的庭院裡種著幾株梧桐,葉子已開始泛黃。嬴政正坐在廊下看鼎器銘文的拓片,見巴清進來,便招手讓她坐下:“阿清,昨日鼎陣激活時,金人虛影為何會跪拜你?”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巴清拿起拓片,上麵的銘文正是“清主祀天”:“陛下,這是因為臣婦的血脈與殷商巫祝相連,鼎陣認主而已。就像陛下的血脈能號令大秦,臣婦的血脈隻是能激活秘術,並無其他含義。”她刻意避開“天命改”三字,卻知道嬴政不會輕易相信。
嬴政忽然笑了,將拓片放在案上:“朕知道你不會背叛大秦,畢竟驪山地宮還需要你的丹砂。”他遞給她一卷竹簡,“這是李斯的供詞,他承認偽造詔書是為了奪取丹砂礦脈,還說與六國餘孽勾結是想自保。”
巴清展開竹簡,見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在酷刑下寫的。她忽然注意到竹簡末尾有一行小字,是用指甲刻的:“鼎陣藏禍,秦亡於清。”心中頓時湧起寒意——李斯是在提醒她,還是在挑撥離間?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跑來,跪在地上氣喘籲籲:“陛下!不好了!鹹陽宮門外的十二金人突然發光,胸前的銘文都變成了紅色!”
嬴政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外,巴清緊隨其後。行宮門口的侍衛都在朝著鹹陽的方向張望,神色驚恐。巴清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隻見遠處的鹹陽城方向泛起紅光,十二金人的輪廓在紅光中隱約可見,仿佛與昨日祭壇中的虛影重合。
“立刻回鹹陽!”嬴政大喝一聲,翻身上馬。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當年鑄造十二金人時,方士曾說“金人鎮國,紅光現則天下亂”,如今異象成真,莫非大秦真的要出事?
疾馳的馬背上,巴清緊緊抓著韁繩,心中滿是疑問。鼎陣激活為何會引發金人異動?是天命的警示,還是有人在背後操控?她忽然想起昨日在祭壇,汞液星圖指向的方向不僅有旬陽礦脈,還有齊地的八神祠——那是秦始皇東巡時重點祭祀的地方,難道六國餘孽的巢穴在那裡?
鹹陽宮門外早已擠滿了百姓,人人都在仰望發光的十二金人。巴清走到金人麵前,見胸前的銘文果然變成了紅色,“皇帝二十六年,初兼天下”的字樣此刻竟像是用血寫的。她伸手觸摸金人,指尖剛觸到便感到一陣灼痛,仿佛有熱氣從裡麵傳來。
“阿清,你看這裡!”嬴政指著金人的腳邊,那裡竟出現了一道裂痕,與祭壇殘鼎的裂痕一模一樣。裂痕中滲出銀色的液體,正是汞液,順著地麵流到一起,形成了“鼎裂秦亡”四個字。
巴清的心跳驟然加速。昨日祭壇的卜辭,今日金人的異象,都在預示著大秦的結局。她忽然明白,鼎陣的重啟不僅沒有鞏固大秦的天命,反而加速了危機的到來。而自己,既是激活鼎陣的關鍵,也可能是毀滅大秦的導火索。
深夜的鹹陽宮一片燈火通明。章邯匆匆入宮,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陛下,少府的丹砂倉庫被燒了,裡麵的汞液全部流失,看守的侍衛都死了,身上沒有傷口,像是被汞毒所殺。”
嬴政猛地一拍案,案上的鼎器拓片散落一地:“一定是李斯的餘黨乾的!章邯,你立刻帶人去搜捕,凡是與李斯有牽連的人,全部抓起來!”
巴清站在一旁,看著嬴政暴怒的背影,忽然想起禽滑厘昨日說的話:“鼎陣的力量太過強大,若是掌控不好,會反噬其主。”她走到案前,撿起一張拓片,上麵的銘文正是“汞為江河,鼎為社稷;江河竭,社稷亡”。
窗外的風忽然變大,吹得宮燈搖曳。巴清望著遠處發光的十二金人,仿佛看見它們再次跪拜下來,隻是這一次,朝拜的不是自己,而是即將到來的亂世。她知道,李斯的餘黨隻是小麻煩,真正的危機,藏在鼎陣深處,藏在驪山地宮的水銀江河裡,更藏在嬴政對長生的執念中。
次日清晨,巴清正要前往驪山查看地宮情況,禽滑厘忽然帶來一個更驚人的消息:“夫人,齊地傳來消息,六國餘孽在八神祠聚集,似乎在模仿您的方法布鼎陣,他們還搶走了我們運往驪山的丹砂。”
巴清捏著手中的虎符,忽然明白這一切都是陰謀。從李斯偽造詔書,到鼎陣重啟,再到金人異象,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目的就是讓自己與嬴政反目,讓大秦陷入內亂。而那個幕後黑手,或許就在齊地的八神祠裡。
她抬頭望向齊地方向,那裡的天空泛著淡淡的紅光,與鹹陽宮的金人遙相呼應。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鼎陣已啟,金人已醒,而她,站在這場風暴的中心,不知該何去何從。是順應天命,還是逆天而行?是守護大秦,還是推翻暴政?
宮門外傳來嬴政的聲音,他要親自去齊地鎮壓餘孽,讓巴清隨行。巴清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袖中的汞毒瓷瓶。無論幕後黑手是誰,她都要查清楚真相。隻是她不知道,這一去,等待她的不僅是六國餘孽的陰謀,還有鼎陣深處那個關於“清主祀天”的終極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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