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隻小金烏齊聲應諾,隨即轉頭看向準提,急切問道:
“巫族住在哪兒?”
語氣迫切,卻不全是為了複仇。
更多是因為自降生以來,一直被困在這方寸之地修煉,
如今終於有望外出遊曆,
誰肯輕易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至於所謂誅殺巫族,
對他們而言,不過是順便為之罷了。
“巫族大多聚居在不周山一帶。”
準提見目的達成,連忙將消息和盤托出。
大金烏得了答案,毫不遲疑,張口便噴出一道熾烈的太陽真火。
火焰如長虹貫日,直撲準提而去。
轉瞬之間,那化作小妖的身影已在烈焰中化為飛灰,不留痕跡。
“彆怪我心狠,”大金烏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若讓父皇察覺我們私自外出,麻煩更大,不如一了百了。”
他這話不知是說給死去的準提聽的,還是解釋給身旁九位兄弟看的。
眾金烏尚未來得及反應,隻見大哥身形一動,十道金色流光並肩騰空,朝著洪荒大地疾馳而去。
待他們徹底消失於天際儘頭,原地微光一閃,準提再度現身。
他冷眼望著遠方,嘴角泛起一絲譏諷的笑意,眉宇間卻掠過一抹陰鬱。
堂堂聖人之尊,即便化身微末小妖,也不該被幾個毛頭小子如此“誅殺”。
哪怕無人知曉,哪怕隻為演戲布局,這口氣終究難咽。
十隻金烏穿雲破霧,終是踏上了洪荒的疆域。
自出生以來從未離開湯穀半步,驟然見到山川壯麗、草木蔥蘢,眼前萬象紛呈,令他們目不暇接,心生迷醉。
少年意氣正盛,又初涉外界,毫無顧忌。
一路行來,身上燃燒的太陽真火未曾收斂,反而隨嬉鬨愈發張揚。
他們追逐打鬨,火焰橫掃四方,徑直往巫族棲息之地奔去。
可他們未曾留意——
所經之處,江河枯竭如焦土裂開,林海頃刻化作炭灰,萬千生靈哀嚎著隕滅。
大地一片死寂,千裡赤地,慘象環生。
無數閉關潛修的準聖強者紛紛驚醒,神念如絲線般垂落四方。
“那是……三足金烏?天庭太子?”
“縱然是帝君血脈,也不能這般肆意屠戮蒼生!太過猖狂!”
“唉,帝俊之子竟如此殘暴,倘若日後執掌天地,豈非眾生之禍?”
“奇怪,怎不見天兵護駕?莫非背後另有隱情?”
“慎言!量劫將儘,我等靜觀其變便可,切莫妄語招災。”
就在諸強議論紛紛之際,那十隻金烏依舊玩得不亦樂乎,對腳下哀鴻遍野渾然不覺。
就算看見了,恐怕也隻是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在太陽星上長大,滿目皆是熔岩烈焰,四野焚燒本就是日常景象。
如今人間起火,反倒讓他們覺得親切。
於是,他們自東方啟程,一路向中州進發。
本打算邊遊曆邊獵巫取樂,卻不料沿途所至,皆成絕地。
高溫席卷之下,萬物焚儘,土地崩裂如蛛網蔓延,溪流瞬間蒸騰成虛無。
洪荒廣袤無垠,而他們玩性正濃,飛行也無定速。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終於發現了巫族部落的蹤跡。
低頭望見下方炊煙嫋嫋、人影往來,十兄弟相視一笑,無需多言。
齊振雙翼,口中烈焰連綿噴湧,如雨點般砸向村落。
刹那間,整個部落被烈火吞噬,火浪翻滾,哀聲未起便已歸於沉寂。
此處地處偏遠,族中並無大巫坐鎮,甚至連太乙境的巫將都寥寥無幾。
麵對來自天穹的毀滅之火,毫無還手之力。
片刻之後,隻剩餘燼飄散,曾經的聚落蕩然無存。
“原來巫族也不過如此!”一隻金烏咧嘴笑道,“先前太一叔叔總說他們如何厲害,怕是哄小孩的話罷了。”
“正是!既然如此輕易就能剿滅,何不多殺幾個回去請功?”
“走!下一個目標,繼續清剿!”
一擊得手,眾人膽氣更壯,心中早已將巫族視為土雞瓦狗。
話音未落,便迫不及待地振翅飛向下一個部落。
每尋到一處,便是滔天火海傾瀉而下。
偶有巫將怒極升空,手持戰斧欲斬妖孽,修為堪比太乙金仙,卻終究追不上天際流光。
還未近身,便被漫天火雨籠罩,掙紮片刻,終化作焦骨殘灰,含恨墜落。
連滅數族之後,十兄弟愈發狂放,笑聲回蕩於天地之間,仿佛這片大地,已然成了他們肆意縱火的遊樂場。
數百年光陰,轉瞬即逝。
巫族的諸多部落卻在這短暫歲月中接連覆滅,血流成河。
戰火蔓延,洪荒大地無數生靈受牽連,儘數葬身於熾烈的太陽真火之中。
這一日,十尾金烏再度騰空而起,如往常一般引動烈焰,焚燒巫族村落。
就在此時,天穹裂開一道轟鳴,一聲怒喝撕破長空——
“羽翼禽獸!爾等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