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吏目光在他身上略頓,未多言,合冊道:“都打起精神!明府為失蹤案心焦,誰再觸黴頭,仔細爾等皮肉!”
眾人喏喏。
王書吏去,氣氛稍緩。趙大胡子拍淩雲肩:“小子,既來了,莫閒站。明府雖未明言,那案…你自家斟酌。再去探探,撞撞運氣,強似呆立。”
“謝趙頭兒點撥。”淩雲頷首。此正合他意。
他需重勘現場。非以昔日懵懂少年之眼,乃憑浸淫現代邏輯與刑偵思維之學人目。
鄭秀才宅在城西,巷陌尚算整潔。小戶院落,白牆灰瓦,此刻門扉緊閉,懸著官鎖,透幾分淒清。
繞院一周。牆垣不高,卻無攀痕。門前青石板路,昨日猶有紛亂足跡,今已叫行人步履風吹得漫漶。
推門,鎖錮甚牢。湊近門隙內望,庭除寂寥,地麵灑掃過,無異狀。
鄰舍老嫗聞聲探頭,見衙役服飾,迅即縮回。
線索似已儘絕。原身正是在此一無所獲,反因催逼過甚遭遷怒。
淩雲立於門前,眉峰緊蹙。現場毀損嚴重,時過數日,氣息痕跡幾近消散。空有智術,卻無技可施,巧婦難為。
日頭漸高,照得身暖,臀腿傷處又隱隱作痛。
若循舊轍,必得覆轍。
他驀然轉身,目投城東。
原身之父,淩老吏。半世胥吏,老於案牘,前歲方因傷乞退。於寧海縣三教九流、閭巷陰私之諳熟,遠非己能及。
或可,以老吏土法,佐以新思,撞出星火。
不再躊躇,忍痛加快步履,朝記憶裡陋巷深處的家宅行去。
推開那扇熟悉的斑駁木門時,正見淩老漢佝僂著背,在院中吃力劈柴,一腿顯是跛蹇。
聞聲抬頭,古銅麵龐掠過複雜神色——憂、愧,兼一絲難察的疚。
“阿爺。”淩雲開口,聲線乾澀,“…衙中職事,不可廢。鄭娘子案,兒需查下去。”
老漢擲下柴刀,長歎:“你這身子…還查甚?明府未再催逼…”
“兒需自證。”淩雲截斷其言,目光沉靜,“阿爺經驗老道,助我再勘現場。或有幽微處,兒目力不逮。”
淩老漢怔然,渾濁老眼細審兒子一番。隻覺這孩兒挨了死打後,氣象迥異——怯懦褪去,添了種看不懂的沉定與…決絕。
默然片刻,老漢蹣跚入屋,取出根磨得油亮的舊煙鬥,彆於腰後。
“走。”沙啞吐出一字,“老子這點老麵皮,總不致教你再吃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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