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六年4070年)春季正月初一癸卯日,皇帝親臨奉天殿接受朝拜祝賀,大規模宴請群臣和有封號的婦女。群臣、命婦在坤寧宮朝拜皇後,皇帝賞賜宴飲。
甲辰日,原元朝千戶趙權率領軍校王寧等兩千兩百多人從塞北前來歸附,皇帝分彆賞賜給他們綢緞衣服。
福州府的山民聚眾作亂,占據了白塔嶺,指揮耿良率兵平定了叛亂。
溫州府百姓周黨三等人互相勾結做盜賊,占據瑞安的萬裡林。守將領兵襲擊抓捕,把他們全部抓獲,於是就在那裡設置了淡洋巡檢司。
乙巳日,豫章侯胡廷美召集荊州、沔陽舊將士共一萬四千五百多人,任用原來的軍官六十三人擔任百戶,分彆統領他們。軍官每人賞賜三千錢,士兵每人兩千錢,作戰的衣服各一套。
任命舉人蔣學、閻鈍為起居注,傅宗岩、崔萃為給事中,趙震、殷哲為翰林應奉。
皇帝告誡來朝的郡守縣令說:“我設置百官,讓他們各司其職,來分掌各項事務。隻有郡守、縣令才是管理百姓的官員。凡是賦稅、徭役、訴訟,都先由縣裡處理,再到州府。如果縣令賢明,那麼賦稅征收公平,徭役均衡,訴訟案件減少,一個縣的事務已經治理好了,那麼府就可以沒有憂患了。如果縣官貪婪暴虐地殘害百姓,或者懈怠廢弛地荒廢政務,民間的利益和疾苦,置之不理,不聞不問,不但百姓會遭殃,府裡也會受到危害。身為府官的人,如果能了解這種弊端,就能依法懲治奸佞貪婪之人,罷免庸碌無能的人,請求更換賢能的人擔任官職,那麼上下就都能安定了。如果知道卻不檢舉,上下蒙蔽,雖然能夠苟且一時,最終一定會被他連累。明智之人和君子一定能明察這些情況的。你們不要認為自己身處偏遠之地,我就不能知曉你們的情況。日後如果有關於你們政績的消息傳來,必定會有嘉獎賞賜,就看你們處理政務怎麼樣了。”下令賞賜酒食。
第二天,官員向皇帝辭彆,皇帝又告誡他說:“慈愛和善,是自身的美德;刻薄殘酷,是美德的大害。君子成就他的德行而去除他的惡念,所以德行會惠及他人;小人培養他的惡念而違背他的德行,所以會使眾人遭殃。而且人沒有不具備這種品德的。君子堅守這種品德而不喪失它,所以天理常常在心中光明融洽;小人舍棄這種品德而不做堅守品德之事,所以私欲常常蒙蔽禁錮他們的內心。朕任用官員,隻任用賢能的人。推舉廉能的人,推崇孝道,是為了使風俗變得醇厚;崇尚道德,勸人行善,是為了使社會形成良好的風氣。如果假裝慈祥,就一定沒有仁愛之實;如果假裝和樂平易,就一定沒有和樂平易之誠。你們應該努力修養自己的品德,廣泛施行有利於百姓的政策,來符合我的心意。”
丁未日,下令選拔朝天宮的道士,讓他們承擔天地、社稷、山川祭祀所用香燭、幣帛之類的事務。
戊申日,太常司上奏說:“外國、琉球等各個國家已經前來入朝進貢,對於他們國家山川的神靈,按照禮儀應該一並祭祀。”皇帝批準了他的奏請。
己酉日,在江寧上元縣寒橋等三十七處設置巡檢司。
庚戌日。河州衛請求設立州縣,專門掌管錢糧。皇帝下詔同意了他的請求,設置了河州的各府、州、縣,不久又將它們廢除了。
德慶侯廖永忠進言說:“我聽說抵禦敵寇,首先要振奮軍威;振奮軍威,首先要改善武器裝備。現在陛下神聖英明,有文治又有武功,平定了天下的動亂,統治著各個諸侯國,百姓安樂,達到了天下太平。而北方敵人殘留下來的餘黨,遠遠地逃到萬裡之外去了。隻有東南方的倭寇,依仗他們如同鳥獸般的性情,時常出來掠奪,侵擾沿海的百姓。陛下下令建造海船,剿滅捕捉這些賊寇,來安定百姓,德行非常高尚啊。然而我私下觀察到,倭寇像老鼠一樣潛伏在海島上,趁著順風的機會肆意侵犯掠奪。他們來時像奔跑的狼,離開時像受驚的鳥,來的時候可能不知道,走的時候也不容易抓到。臣請求下令讓廣洋、江陰、橫海水軍四衛,多造一些有槳的快船,派將領統率它們。沒有戰事的時候就沿著海岸巡邏警戒,來防備意外的情況。如果倭寇前來,就用大船逼近他們,用快船追逐他們。他們想戰鬥卻不能抵擋,想要撤退又無法逃走,或許就可以剿滅捕捉他們了。”皇上認為他的話很好,采納了他的建議。
辛亥日,皇帝詔令賞賜在京各衛指揮每人一百石米。千戶以下的官員,按照他們祿米的多少,賞賜兩個月的祿米。
壬子日,命令魏國公徐達、曹國公李文忠等人前往山西、北平訓練軍隊,防禦邊境。皇上告誡他們說:“處在太平年代,不可以忘記戰爭;攻占荒遠地區,不如守衛邊疆。朕和愛卿們都是平民出身,消滅群雄,平定禍亂,統一中原,多年來一直辛勤勞累,到現在天下無事,可以稍作休息了。然而想到從前創業的艱難,再想到古人居安思危的告誡,終究不敢貪圖安逸。山西、北平與胡地接壤,敵寇奸詐多端,若突然發生戰事,邊地就不得安寧了,你們怎麼能獨自安寧呢?現在沒有戰事的時候,正應該前往那裡訓練士兵,修繕城池,嚴格做好防禦守衛工作,使邊境長久安寧,百姓愉快地從事自己的職業,朝廷沒有對西北的擔憂,你們也可以毫無牽掛地安睡了。”徐達等人叩頭說:“陛下日夜憂勞勤勉,不忘記武備,這就是所說的國家政治清明,守衛四方。我們臣子怎敢不恭敬地接受命令呢。”皇上又告誡他說:“防禦邊疆的方法,本就應當向敵人展示出威嚴。防禦敵軍時,尤其要堅守城池,等待他們精疲力竭。敵軍前來就防禦,敵軍撤退就不要追擊,這是上策。如果隻是一味窮兵黷武,這是朕不能接受的,你們要謹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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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皇帝親自祭祀太歲、風雲、雷雨、嶽鎮、海瀆、鐘山等神靈,說:“前代帝王,治理天下,安定百姓,製定禮樂,祭祀百神,一舉一動都符合禮。隻有我接受上天的旨意,統一了天下,以安定天下,掌管百神的祭祀,應當努力效仿前代帝王。去年我派軍隊出征討伐,動用了大批軍隊,當時錯過了雙親的忌日,沒有去祭祀,我對此一直感到慚愧。現在又命令大將軍魏國公徐達、副將軍曹國公李文忠,先到大同、北平等地方,修整城牆和護城河,訓練士兵,訓導將領,來防備邊疆。倘若胡人前來侵犯,就命令他統率軍隊極力征伐,來安定中原地區。如今軍隊再次出征,特地告知神靈知曉。”傅友德等人走到池河時,被召回。皇帝命令吉安侯陸仲亨前往代縣,都督何文輝前往北平,代替他們率領軍隊。
癸醜日,遼東的金州、複州發生旱災,皇帝下令免除這兩個州去年夏秋兩季的稅糧。
皇帝下詔選拔嘉定、重慶等府的百姓當兵,共得到五千六百零四人。
命令獎賞投降的原元朝官軍。任命惠王伯都不花、宗王子蠻蠻、赤斤帖木兒等為千百戶鎮撫,各自率領一千名士兵前往溫州、台州、明州三個郡駐守。
甲寅這天,任命舉人張唯、王輝、李端、張翀為翰林編修,蕭韶為秘書監直長。接著又任命王璉、張鳳、任敬、馬亮、陳敏為編修。當時,天下的舉人到京城來,皇帝想要培養他們的才能,就選擇那些年輕又傑出的人,都提拔為編修,賜給他們冠帶衣服,讓他們到皇宮禁中文華堂學習。詔令太子讚善大夫宋濂等人為他們的老師。皇帝在處理政事的空閒時間,就到這個廳堂中,取來這些文章,親自評定優劣,讓光祿寺每天給他們提供酒食。每次吃飯,皇太子、親王輪流做主人。冬天和夏天都賞賜衣服,時常賞賜白銀、弓箭、鞍馬,對他的恩寵待遇非常優厚。
罷免中書省右丞相汪廣洋,讓他擔任廣東行省參政。當時汪廣洋因為恭順柔弱而怠於政事,所以有這個任命。
任命吏部尚書李信為山西行省參政。
乙卯日,皇帝在太廟舉行祭祀。
更改八番宣慰司的官員設置。任命前任宣慰司同知蕭安禮為貴州衛副千戶。將盧番、洪番、小龍番、小程番、盧山五個安撫司改為長官司,任命安撫使盧朝奉等五人擔任長官,全部世襲職位。
設置普定府的流官兩名,任命以前的府判阿剛為通判。
設置北平遵化等縣盧兒等巡檢司。
丙辰日,工部尚書黃肅因觸犯法律應當受笞刑。皇上說:“六部尚書這樣的職位,不應該因為小的過失就加以羞辱。”下令讓他用俸祿贖罪。
皇帝告訴禦史台的大臣說:“做人不能太剛硬,也不能太柔弱。太剛硬就會傷害到彆人,太柔弱就會耽誤事情。二者相輔相成,才能取得成功。我曾見到那些貪婪的人,總是保持謙遜,不違背彆人的心意,大概是因為他們所堅守的原則不正,擔心被檢舉揭發,所以才會做出這種討好彆人的姿態。人們喜歡他們討好自己,認為他們是賢人,這樣就中了他們的奸計了。那些不貪婪的人,自認為操守廉潔,沒有人敢把他怎麼樣,所以和彆人議論事情時,稍有不合心意之處,就挑起爭端。這樣的人雖然剛正堅強,但是人們厭惡他違背自己的意願,認為他不賢能,這樣就會失去人心。以中正的態度處於剛健的境地,就一定不會有矯情偏激的情緒;以端正的態度處於柔順的境地,就一定不會有諂媚的姿態。修養德行在於自身,彆人又怎麼能夠加以評論呢?”
戊午日,皇上考慮到天下已經平定,恐怕朝廷內外的將士習慣於安逸,荒廢了武藝,於是命令中書省大臣與大都督府、禦史台、六部官員一起商議製定訓練軍士的律令:“凡是各衛所的將士都必須按時練習武藝。騎兵必須善於騎馬射箭和使用長槍。刀兵和步兵必須擅長使用弓弩和長槍。
凡是射弓,每人以十二支箭為標準。其中六支箭,將領能射到一百六十步遠、士兵能射到一百二十步遠,並能射中五十步近的目標,視為考試合格。
凡是弩射,每人使用十二支箭。其中有五支箭能用蹶張弩射到八十步遠、用劃車弩射到一百五十步遠;並能用蹶張弩射中四十步近的目標、用劃車弩射中六十步近的目標。
凡是使用槍長槍),都要以進退熟練為標準來檢驗。
凡是在京城的衛所,每一個衛所按照五千人計算,從中選取一千人。命令所管轄的指揮、千百戶、總小旗率領著到皇帝麵前測試檢驗。其餘的人按照次序輪流演習測試,循環往複不間斷。
在京城之外各個都司衛所,每一衛所從五千人當中選取一千人。命令所管轄的千百戶、總小旗率領這些人前往京城皇帝麵前測試檢驗。結束那天返回衛所。其餘未測試的人按次序前往京城,循環往複不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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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考核的軍士,如果騎兵在馬上熟練擅長射箭以及使用長槍、步兵擅長弓弩以及長槍,三件事都能掌握的,他們所屬的指揮、千百戶、總小旗都根據軍士的能力給予獎賞。軍士考核不合格的,則對其所屬長官進行降職處罰。
士兵考核合格的給予獎賞,不合格的也發給六百錢,作為路費。
各衛指揮所管理的一千名軍人中:
三百人到四百人考核不合格的,停發四個月的俸祿;
四百人到五百人考核不合格的,停發半年的俸祿;
五百人到六百人考核不合格的,停發十個月的俸祿;
六百人到七百人考核不合格的,停發一年的俸祿;
七百個人以上不合格的,指揮使降職為同知,同知降職為僉事,僉事降職為千戶。
千戶所管轄一千名士兵:
凡是測試全部通過的,都根據各自的能力給予賞賜,不通過的則進行降職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