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驅散了夜的寒意,卻驅不散洛陽城上空彌漫的焦糊與血腥氣味。
白日的光亮,更加清晰地映照出這座昔日帝都的滿目瘡痍。
斷壁殘垣,焦木枯骨,隨處可見。昔日繁華的街市化為白地,巍峨的宮殿隻剩骨架。
幸存的百姓如同驚弓之鳥,蜷縮在殘破的屋簷下或臨時搭起的窩棚裡,眼神麻木而絕望。
唯有那一隊隊巡邏的玄甲士兵,以及逐漸設立的粥棚和醫帳,給這片死寂的廢墟帶來了一絲微弱的生機與秩序。
荀衍在一眾文武的簇擁下,行走在殘破的街道上。
他麵色平靜,目光掃過沿途的慘狀,【乾坤正氣】在體內默默運轉,將周遭彌漫的負麵情緒悄然淨化、吸收,轉化為更加凝練的力量。
傳國玉璽在丹田內微微震動,似乎對這片承載了太多氣運與傷痛的的土地,有著獨特的感應。
曹操、孫堅、公孫瓚等人跟在身後,看著這一切,臉色都無比沉重。
昨日的激戰與脫險的興奮過後,冰冷的現實擺在眼前:
他們奪回的,隻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董卓老賊!罪該萬死!竟將洛陽毀至如斯地步!”
孫堅咬牙切齒,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曹操長歎一聲,語氣中充滿了無力與悲涼:
“宮室燒儘,街陌荒蕪,百官披荊棘,依牆壁間…陛下蒙塵,百姓流離…我等縱有救駕之心,然根基已毀,如之奈何?”
他這話,既是對董卓的控訴,也是對眼前困境的無奈,更隱隱指向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接下來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走在最前麵的荀衍。
此刻的荀衍,無形中已成為這群人的核心。
不僅因為他實力最強、兵力最盛、最先入洛陽,更因為昨日趙雲那驚天動地的救援,讓曹、孫、公孫等人都欠下了天大的人情,無形中矮了一頭。
就在這時,東麵官道上又是一陣馬蹄聲響,一支約千餘人的隊伍略顯疲憊地趕來,打著的正是“劉”字旗號。
為首一人,麵如冠玉,唇若塗脂,耳垂碩大,雙手過膝,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慮與仁厚之氣,正是劉備。
他身後跟著麵色赤紅、臥蠶眉的關羽和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的張飛。
“玄德來遲一步!諸位兄台無恙否?洛陽…唉!”
劉備快步下馬,看到眼前慘狀,臉上露出悲戚之色,對著荀衍、曹操等人深深一揖,
“備在後方清剿小股西涼潰兵及匪類,耽擱了時辰,未能與諸位同破強敵,慚愧!”
曹操等人連忙還禮。
荀衍看著劉備,心中明了。
這位劉皇叔怕是故意慢了一步,既避免了正麵硬撼西涼主力的風險,又保全了實力。
此刻趕來,正好收拾殘局,賺取名聲。果然是好算計。
“玄德兄心係百姓,清剿匪患,亦是功德。”
荀衍淡淡一笑,一語雙關。
劉備麵色如常,仿佛沒聽出弦外之音,隻是痛心道:
“隻恨備未能早至,與諸位並肩殺敵,多救些百姓…”
寒暄過後,話題再次回到現實。
荀衍望向遠處依舊冒著青煙的皇城廢墟,聲音沉穩而有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董卓倒行逆施,人神共憤,其罪罄竹難書。然,哭泣與憤怒,無法讓死者複生,無法讓廢墟重建。”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曹操、孫堅、劉備等人:
“洛陽雖毀,然其名猶在,其位猶存!乃是大漢之心腹,天下之中心!豈能因賊寇之暴行,便棄之不顧?”
“文淵賢弟的意思是…”曹操目光微閃。
“留守洛陽,重整河山!”
荀衍斬釘截鐵,“在此豎起討董大旗,收攏流民,安撫百姓,恢複秩序,以此為大義根基,徐圖西進,方可真正救駕,匡扶漢室!”
孫堅、劉備等人紛紛提出糧草、民心、防禦等現實問題。
荀衍一一解答,思路清晰,措施具體,顯然深思熟慮。最後道:
“…即便董卓來攻,我據城而守,又有諸位兄台可為奧援,何懼之有?”
他這番話條理清晰,考慮周全,但眾人都聽出了潛台詞:
留守洛陽,以他荀文淵為主。
曹操、孫堅、公孫瓚乃至劉備,心中各自飛快盤算。
留守洛陽政治意義巨大,但風險也同樣巨大,更意味著要屈居於荀衍之下。
而返回各自地盤,發展勢力,才是亂世之道。
很快,孫堅、公孫瓚率先表態欲歸。
曹操沉默片刻,也苦笑道願回兗州。
劉備則一臉誠懇地表示願回豫州附近,繼續為討董大業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