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風依舊料峭,卷過潁川與河內郡交界處的蒼茫原野。
這片土地剛剛經曆過戰火的洗禮,焦黑的痕跡尚未完全被新綠覆蓋,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與焦糊氣。
一騎白馬如雪,悄然立在一處緩坡之上。
趙雲身披亮銀甲,外罩素袍,目光如電,掃視著前方略顯荒涼的邊境線。
他奉命巡視新納入掌控的司隸地區與北方諸侯轄區的邊界,特彆是與北平公孫瓚勢力的接壤處。
主公荀衍雖與公孫瓚同屬討董聯盟,但聯盟早已名存實亡,各方勢力犬牙交錯,摩擦漸生。
尤其是公孫瓚倚為臂助的“白馬義從”,號稱天下精銳騎軍,近來時常越境遊弋,態度驕橫,不得不防。
“將軍,前方十裡,發現白馬義從遊騎,約有三十餘騎,正在我境一側縱馬馳騁,驚擾我方剛安置的流民村落!”
一名負責哨探的“白龍騎”斥候飛馬來報,語氣帶著憤慨。
趙雲劍眉微蹙,平靜問道:
“可曾傷人毀屋?”
“暫未傷人,但馬蹄踐踏剛播下的糧種,氣焰十分囂張,村民敢怒不敢言。”
“知道了。繼續監視,我親自去看看。”
趙雲語氣淡然,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輕輕一夾馬腹,胯下神駿的“照夜玉獅子”發出一聲低沉嘶鳴,四蹄騰起淡淡雲氣,如一道銀色閃電般射了出去,身後十餘名白龍親衛連忙催馬跟上。
十裡之地,對於照夜玉獅子而言,轉瞬即至。
遠遠地,便看到數十騎白馬騎兵在一片剛平整好的田壟間肆意奔騰,馬蹄過處,泥土翻飛,剛剛冒頭的嫩綠麥苗被無情踐踏殆儘。
那些騎兵人人矯健,白馬白袍,背負強弓,腰挎利刃,臉上帶著邊地精銳特有的驕悍與對內地軍民的輕視。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虯髯隊率,正揮舞馬鞭,指著那些瑟縮在村口、麵帶惶恐與憤怒的村民哈哈大笑。
“幽州的勇士們,讓這些中原軟蛋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騎術!”
虯髯隊率高聲吆喝著,引來部下們一陣哄笑和更瘋狂的縱馬。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同實質般刺入每個白馬義從的耳中:
“此地乃豫州牧、鎮東將軍荀公轄境,何人如此放肆,踐踏民田,驚擾百姓?”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馬蹄聲和喧嘩,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所有白馬義從的笑聲戛然而止,勒住戰馬,驚疑不定地望向聲音來處。
隻見一騎白馬靜靜立在田埂之上,銀甲白袍,手持龍膽亮銀槍,麵容俊朗卻冷峻如冰,眼神銳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他明明隻是單人獨騎,卻給人一種千軍萬馬般的壓迫感。
那虯髯隊率先是吃了一驚,待看清對方隻有一人,且裝束並非熟悉的西涼或中原騎兵製式,膽氣又壯了起來,驅馬前出幾步,傲然道:
“吾等乃北平公孫太守麾下白馬義從,在此追剿胡虜餘孽,誤入此地又如何?爾是何人,敢管我白馬義從的閒事?”
“誤入?”
趙雲目光掃過被踐踏得一片狼藉的農田,以及遠處並無任何戰鬥痕跡的村落,聲音更冷了幾分,
“追剿胡虜,追到我豫州境內,踐踏我百姓青苗?公孫太守便是如此管教部下的麼?”
“放肆!”
虯髯隊率被戳破謊言,頓時惱羞成怒,
“區區一個無名下將,也敢非議公孫太守?我看你形跡可疑,說不定就是胡虜奸細!兒郎們,給我拿下!”
那些白馬義從素來驕橫,聞言立刻呼哨一聲,紛紛拔刀張弓,三十餘騎散開陣型,便欲將趙雲合圍。
趙雲身後趕來的十餘名白龍騎親衛見狀大怒,就要上前助戰。
“退下。”
趙雲一擺手,製止了部下。
他目光平靜地看著衝來的白馬義從,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許久未活動筋骨了。”
眼看最近的三騎已衝至麵前,雪亮的馬刀帶著風聲劈落!
就在刀鋒即將及體的瞬間,趙雲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道璀璨奪目的銀光驟然亮起!
“嗡!”
龍膽亮銀槍仿佛活了過來,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
趙雲手腕一抖,長槍後發先至,化作三道殘影,精準無比地點在三柄馬刀的刀脊之上!
“叮!叮!叮!”
三聲輕響幾乎合成一聲!
那三名衝在最前的白馬義從隻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從刀上傳來,虎口瞬間崩裂,馬刀脫手飛出!
他們整個人更是如同被高速奔跑的巨象撞中,慘叫著從馬背上倒飛出去,重重砸落在遠處的田埂上,掙紮難起!
一擊之下,三名精銳白馬義從瞬間失去戰鬥力!
虯髯隊率瞳孔驟縮,厲聲喝道:
“點子紮手!結陣!用箭射他!”
剩下的白馬義從到底是百戰精銳,雖驚不亂,立刻策馬散開更遠,同時摘弓搭箭,動作嫻熟無比,冰冷的箭簇瞬間鎖定了場中那孤傲的銀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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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數十支利箭如同飛蝗般激射而至,覆蓋了趙雲周身所有閃避空間!
白馬義從的騎射之術,名震邊陲,絕非虛傳!
然而,趙雲依舊不閃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