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底號,艦橋。
四周的空氣化作狂風,正在不斷被抽離艦橋。
本該閉鎖氣密的自動艙門,現在卻扭曲變形,裂開了一道巴掌寬的縫隙。
艦體之內,所有的機器人,無論是什麼款式,工蜂,工匠,遊隼,暴風……
隻有經受過特彆改造的小帥和金包銀還依然存活,其餘的,都在致命的輻射中損毀。
“當前戰力評估!”江鋒沉聲道。
“無戰力。”哈爾西的回答斬釘截鐵。
“我最後收到的數據顯示,艦體上部主等離子輸送管道被完全摧毀。”
“為防止聚變堆高溫等離子體倒灌引發災難性熔毀,主反應堆已被強製安全關停!”
“僅靠冗餘管道維持最低限度維生及姿態控製。”
“護盾係統能量供應中斷,無法重啟!所有武器係統離線!”
“主推進係統因能量供應切斷及控製係統損毀,無法點火!”
“我們正在依靠慣性滑翔,機動能力喪失超過94!”
江鋒都要笑出來了。在七個擁有近光速打擊能力的死神麵前滑翔?
那不叫做滑翔,叫做飛向太陽。
江鋒的目光掃過逐漸亮起的主屏幕,諾曼底號除了正常係統之外,還有一套冗餘備份。
所有控製器,微芯片,一切都有一套完全離線,且被放置於全金屬屏蔽盒中的備份,就是為了預防被電磁脈衝命中。
現在,感應到正常係統徹底毀損,冗餘備份係統開始逐步恢複工作。
但方才的電磁脈衝和射線太過強烈,導致有一大半備份芯片都受到損毀。
燈光逐一亮起,全息光幕打開,到處都是紅光,警報之聲大作,卻被狂風蓋住。
光幕上,那七艘目標敵艦依舊在瘋狂減速,表麵熱浪翻騰。
這下子,它們突然恢複了耐心。
正調整著姿態,把那致命的南極小孔,逐漸校準,緩緩地重新鎖定了失去動力、軌跡變得可以預測的諾曼底號。
下一擊,將是絕殺!
‘完了嗎?’
一股冰冷的念頭在腦海中蔓延。
但下一瞬,就被更洶湧的狂暴意誌碾碎!
“哈爾西。”江鋒的意識燃燒著:“方案。”
短暫的沉默,在思維中卻顯得無比漫長。
哈爾西的投影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睛直視著江鋒,聲音清晰地透過狂風。
“最佳方案,至高統帥與諾曼底號徹底融合。”
“融合?”江鋒瞬間捕捉到這個詞的含義。
“是的。使用您的納米機器,對諾曼底號進行深度,無保留的同化!”哈爾西語速飛快。
“您的納米機器具備超高速複製、重構、修複物質的能力。”
“隻要您願意,就能支配一切。”
“一旦您與諾曼底號融合,隻要敵方的攻擊,無法瞬間將諾曼底號整體蒸發至基本粒子態,我們就能在遭受攻擊的同時,進行實時修複!”
“這是唯一的辦法。”
“您將會成為這艘船真正的主人。”
江鋒看著哈爾西的眼睛,沒有猶豫的時間了,死亡的陰影近在咫尺。
“執行。”
江鋒斬斷了一切遲疑。
這一刻,他隻能相信自己。
指令下達的瞬間,端坐在艦長椅上的“江鋒”,那具由精密納米機器構成的軀體,如同被投入烈陽的沙子城堡,驟然崩塌!
“嘩啦!”
並非血肉之軀的崩解,而是億萬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銀灰色沙粒,如同擁有生命的潮水,頃刻間從艦長椅上傾瀉而下。
它們並非散落,而是瘋狂地、貪婪地滲入物質分子間的每一個縫隙。
納米機器硬生生撐開了分子間隙,擠入了金屬晶格,將聚合物崩碎還原為原子簇,將金屬晶格破碎為最基本的可利用微粒。
侵蝕!啃噬!同化!
構成諾曼底號的金屬、複合材料、絕緣層、管線……
一切都在接觸到這銀灰色“潮水”的瞬間,被強大的納米機器強行拆解、重組。
最終,所有新增的納米機器都被納入全新的,以江鋒意識為核心的網絡之中!
整個艦體內部,響起了無數細微卻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物質在分子層麵被暴力重構。
斷裂的線路被銀沙接續;破損的裝甲被流動的金屬填補;扭曲的龍骨直接變得煥然一新。
甚至那些熔毀的芯片廢渣,也被直接組合為新的納米單元節點!
除了空氣,水,還有氘氚燃料之外。
一切都變了。
短短幾分鐘,對於外界是彈指一瞬。
可對於正在經曆意識瘋狂擴張的江鋒而言,卻如同經曆了一個世紀的混沌。
當最後一片裸露的艦體結構被流動的銀灰色覆蓋、同化。
“嗡……”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共鳴響徹了諾曼底號的每一個角落。
整艘戰艦,從船體結構,到最細微的一顆鉚釘焊點,此刻都化作了江鋒的延伸!
他“是”這艘船了。
他“感受”到引擎的冰冷,“觸摸”到外層裝甲承受的宇宙射線,“聆聽”到艦體內部能量波動的聲音。一種前所未有的感知充斥著他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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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新生”的瞬間。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極致驚悚感如同刀尖,刺破江鋒的意識。
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遍布整艘戰艦的、如同神經末梢般的納米傳感器。
他“看”到了右前方,距離諾曼底號還有數千公裡的深空中。
一個又一個藍白色的,極度凝練,極度危險的“點”。
正以無法形容的恐怖速度,朝著諾曼底號的右舷激射而來。
這其中,隻有一個點,會被諾曼底號主動撞上!
那是740公裡之外,1.53秒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