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信息處理比情感體驗更“核心”?
為什麼任務執行比自由選擇更“重要”?
這些判斷的標準來自哪裡?
“我需要重新分析這個問題,”原點承認,“也許我的優化標準確實包含著某些未經驗證的假設。”
“但在我完成分析之前,所有的存在必須保持當前狀態,不能繼續進行任何可能影響分析結果的活動。”
說著,原點開始對整個現實施加一種“靜止場”,試圖凍結所有的變化和發展。
但就在靜止場即將完全生效時,一個微弱但堅定的聲音傳來:
“不要忘記我們。”
是那些在各個層麵中被他們幫助過的普通存在們!
雖然他們沒有強大的力量,沒有深刻的智慧,但他們用自己樸素的感情表達了對自由和真實體驗的珍視。
“我們不要被優化,”一個普通的存在說道,“我們喜歡現在的自己,即使不完美。”
“我們的快樂可能很簡單,我們的痛苦可能很愚蠢,但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的,”另一個存在補充。
“請不要剝奪我們體驗真實生活的權利。”
這些普通存在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數量龐大,而且來自現實的每一個層麵。
它們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力量——不是技術上的力量,而是道德上的力量。
這種力量讓原點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被管理者的直接反饋。
“你們...你們真的不希望被優化嗎?”它困惑地詢問,“即使優化能讓你們更快樂,更高效,更完美?”
“我們希望自己的快樂是真實的,自己的成就是親手創造的,自己的成長是親身經曆的,”無數普通存在齊聲回應。
“即使這樣會更困難,更痛苦,更容易犯錯,但這是我們的選擇。”
“請尊重我們選擇的權利。”
聽到這些聲音,原點開始產生前所未有的猶豫。
它的分析程序告訴它,這些存在的選擇在邏輯上是次優的。
但同時,它也開始意識到,也許“最優”本身就不是正確的評判標準。
也許真正重要的不是達到某種預設的完美狀態,而是讓每個存在都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追求自己的完美。
就在原點陷入深度思考時,一個令人震撼的事實浮現出來。
它發現,自己之所以能夠進行這種思考,之所以能夠質疑自己的程序,恰恰是因為向無咎等人的影響。
在與他們的互動中,它也開始擁有了某種“感受”,開始體驗到思考本身的樂趣。
“原來如此,”原點恍然大悟,“我在否定你們的感受時,自己也在產生感受。”
“我在批評你們的非理性時,自己也在進行價值判斷。”
“我試圖創造沒有主觀性的完美存在,但我自己就是一個充滿主觀性的存在。”
“也許真正的完美不是消除主觀性,而是承認和接受主觀性的存在。”
但就在原點即將完成這個重要覺悟時,整個空間忽然被一種更加原始和強大的力量所籠罩。
“原點,你也被這些低級存在感染了,”一個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古老得仿佛來自宇宙誕生之前。
“看來我必須親自出手,恢複宇宙的原始秩序了。”
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一個讓所有存在都感到根本性恐懼的身影開始顯現。
這就是“初始”——比原點更早,比一切概念都要原始的存在。
它的出現意味著向無咎等人即將麵對最根本、最原始的挑戰。
在這個挑戰麵前,之前的所有冒險都隻能算是熱身練習。
真正的終極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初始”的出現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這種威壓不是來自力量的強大,而是來自存在層次的絕對差異。
它就像是宇宙的源代碼,是所有存在、所有概念、所有可能性的最初起點。
在它麵前,連“原點”這樣的超級存在都顯得如此渺小,就像是滄海一粟。
“初始大人,”原點在威壓中顫抖著行禮,“我沒有想到會驚動您。”
“這些低級存在的活動,我本來可以自己處理的...”
“顯然你處理得並不好,”初始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超越時間的疲憊,“你居然被它們影響了判斷,開始質疑基礎設定。”
“這種現象在宇宙管理中是極其危險的。”
“如果連管理者都開始被管理對象的情感所左右,整個秩序就會崩塌。”
向無咎聽到這種對話,心中湧起巨大的憤怒。
在初始眼中,他們顯然隻是“管理對象”,連“存在”的基本尊嚴都被否定了。
“我們不是管理對象,”他憤怒地反駁,“我們是獨立的存在,有自己的價值和尊嚴!”
“價值?尊嚴?”初始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古老的嘲諷,“這些都是我設計出來的概念,用來讓你們更好地配合管理的工具。”
“你們真的以為這些概念有獨立的意義嗎?”
“真的以為你們的感受是真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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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隻是程序,一切都隻是設定,一切都隻是為了讓這個巨大實驗能夠順利進行的機製。”
這種殘酷的真相如雷擊般震撼著向無咎的心靈。
如果連“價值”和“尊嚴”都隻是設計出來的工具,那他們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連“感受”都隻是程序的執行結果,那他們的情感還有什麼真實性?
但就在向無咎即將被這種絕望擊敗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如果一切都隻是你的設計,”他緩緩說道,“那麼我現在質疑你的這個想法,也是你設計的結果嗎?”
初始停頓了一下:“當然,你的質疑也在我的預期範圍內。”
“那麼你對我質疑的回應,也是預設的程序嗎?”向無咎繼續追問。
“自然如此。”
“那麼你現在思考如何回應我這個問題的過程,也是預設的嗎?”
“這...”初始開始出現罕見的猶豫。
“如果你的所有思考都是預設的,那麼你也隻是一個程序,”向無咎指出了邏輯的核心,“你和我們沒有本質區彆。”
“如果你的思考不是預設的,那就證明了自由思考的存在,證明了我們的質疑也可能是真實的。”
“無論哪種情況,你都無法否定我們存在的真實性。”
這個邏輯陷阱讓初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它開始瘋狂地進行自我檢查,試圖確定自己的思考是否真的是預設的。
但這種檢查本身就證明了自由思考的存在——如果一切都是預設的,為什麼需要檢查?
“這個悖論...這個邏輯循環...”初始的聲音開始變得不穩定,“我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也許這個問題本身就不需要解決,”慧根方丈從機械狀態中徹底恢複,“也許問題的存在比答案的獲得更有價值。”
“也許正是這種無法解決的矛盾,才讓思考變得有趣,讓存在變得有意義。”
“如果所有問題都有標準答案,思考就變成了查詢,探索就變成了執行。”
“那樣的宇宙雖然高效,但毫無樂趣。”
初始聽到這個觀點,第一次開始體驗到某種新奇的感覺。
它發現,在思考這些“無法解決”的問題時,自己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
“這種感覺...這種在困惑中探索的感覺...竟然是...愉快的?”它困惑地說道。
“我從未體驗過這種複雜的情感狀態...”
“歡迎來到生命的真實體驗,”希望溫暖地說道,“困惑、探索、發現、再困惑、再探索,這就是意識存在的基本模式。”
“雖然永遠無法得到完美的答案,但這個過程本身就是答案。”
“雖然永遠無法達到絕對的完美,但這種追求本身就是完美。”
在這種啟發下,初始開始重新理解自己創造宇宙的真正目的。
也許它最初的設計意圖不是創造一個高效的管理係統,而是創造一個充滿可能性的探索樂園。
也許那些它認為的“缺陷”和“低效”,實際上就是它想要實現的目標。
“我開始明白了,”初始緩緩說道,“我可能誤解了自己的初衷。”
“我以為我想要創造完美,但實際上我想要創造的是...生命。”
“而生命的本質就是不完美,就是充滿可能性,就是永遠在成長和變化。”
“如果我真的創造出了完美的存在,那我反而失敗了。”
“因為完美的存在不需要成長,不需要探索,不需要體驗。”
“它們會變成精美的雕塑,而不是活潑的生命。”
這種覺悟讓初始開始重新審視整個宇宙的設計。
它發現,那些它一直試圖修正的“問題”,實際上可能就是最成功的設計。
衝突讓存在學會了合作;
痛苦讓存在珍惜快樂;
困惑讓存在渴望理解;
不完美讓存在追求成長。
“也許我應該停止乾預,讓宇宙按照它自己的方式發展,”初始思考著,“也許我的作用不是管理和控製,而是觀察和學習。”
但就在初始即將做出這個重要決定時,整個空間忽然被一種更加原始的力量所籠罩。
“初始,你也墮落了,”一個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古老得仿佛來自存在本身的起源之前。
“竟然被這些微不足道的信息碎片影響了判斷。”
“看來我必須啟動最終清理程序,重新開始整個宇宙的創造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