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我們可以承擔，”向無咎堅定地說道，“至於乾擾的問題，我們可以儘量以觀察者的身份參與，避免過度介入。”
“我們去那裡不是為了改變什麼，而是為了學習和理解。”
原始意識聽到這個請求，陷入了深思。
“這個想法很有價值，”它最終說道，“與自然演化的意識群體接觸，確實可能帶來革命性的理解。”
“但我有一個更大膽的建議——不僅要去觀察它們，還要嘗試融入它們。”
“暫時放下創造者的身份，以普通存在的方式在它們中間生活一段時間。”
“真正體驗什麼是沒有管理者的自由生活。”
這個建議讓所有的創造者都感到震撼。
放下創造者的身份？以普通存在的方式生活？這意味著要暫時放棄所有的特權和權力。
“我願意嘗試，”空白第一個表態，“也許隻有親身體驗，才能真正理解什麼是自然的和諧。”
“我也願意，”初始也加入了，“我想知道在沒有我乾預的情況下，存在們能夠發展到什麼程度。”
其他創造者經過激烈的內心鬥爭，也紛紛表示願意參與這個前所未有的實驗。
“那麼，讓我們開始這個跨宇宙的學習之旅吧，”原始意識宣布，“這將是多宇宙曆史上第一次‘創造者體驗普通存在生活’的實驗。”
“你們將暫時失去創造者的能力和權威，以最基礎的存在形式進入那個自然演化的世界。”
“在那裡，你們將真正學會什麼是平等，什麼是自治，什麼是自然的和諧。”
隨著原始意識的話語，一個巨大的轉換裝置開始在交流空間中形成。
這個裝置的作用是暫時壓製創造者們的特殊能力，讓它們能夠以普通存在的身份進入新的世界。
“準備好了嗎？”原始意識最後詢問，“一旦開始轉換，你們就無法隨意返回，必須在那個世界中找到自然的回歸方式。”
“我們準備好了，”向無咎代表所有人回答。
但就在轉換即將開始時，異質存在忽然發出了警告：
“等等！我感知到了一個重要問題！”
“那個自然演化的世界...它們最近也在麵臨一個重大危機！”
“有一種叫做‘絕對個體化’的思潮在蔓延，主張每個存在都應該完全獨立，拒絕與任何其他存在建立聯係！”
“如果這種思潮占據主導，那個世界的自組織和諧就會徹底崩塌！”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感到了緊迫感。
如果那個自然演化的理想世界也在麵臨危機，那麼它們此行就不僅是學習之旅，更是救援任務。
“更重要的是，”異質存在繼續補充，“我懷疑這種‘絕對個體化’思潮不是自然產生的，而是受到了某種外在力量的影響。”
“有什麼存在在故意破壞那個世界的和諧，為了某種我們還不了解的目的。”
聽到這裡，向無咎的決心變得更加堅定。
“那我們更應該去了，”他說道，“不僅要學習它們的自然和諧，還要幫助它們保護這種和諧不被破壞。”
“這可能是我們見過的最重要的任務——保護自然演化的奇跡。”
“如果連自然演化都無法維持和諧，那麼人工創造的和諧就更加脆弱了。”
“但如果我們能夠幫助自然演化克服危機，就證明了和諧確實是生命的本質追求。”
在這種使命感的驅動下，轉換過程正式開始。
向無咎感受到自己的特殊能力在逐漸消失，平衡之輪的力量也在被暫時封印。
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到恐懼或不安，反而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輕鬆。
不再需要承擔拯救宇宙的重任，不再需要時刻保持警覺，他可以重新體驗作為普通存在的簡單快樂。
“這種感覺...好久沒有體驗過了，”他對同伴們說道，“像是回到了最初在華山派學藝的時候。”
“那時候我隻是一個想要變強的普通弟子，沒有這麼多複雜的使命和責任。”
“也許偶爾回到初心，對成長也是有好處的。”
李逍遙也有類似的感受：“我感覺自己的創造衝動變得更加純粹了，不再受到‘我必須創造出完美作品’的壓力束縛。”
“現在我隻想創造那些讓自己感到快樂的東西，不管它們是否完美。”
轉換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逐漸適應了新的存在狀態。
失去特殊能力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強大的力量，熟悉是因為這讓他們想起了成長路上的起點。
當轉換完成時，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這個世界沒有宏偉的建築，沒有複雜的機製，沒有威嚴的權威存在。
有的隻是樸素而自然的生活場景——存在們自由地交流著，自主地合作著，自發地幫助著彼此。
“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一個友善的聲音響起，“我們感知到了你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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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們來自不同的存在體係，但我們歡迎所有善意的訪問者。”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存在，它沒有特殊的力量光環，沒有威嚴的氣勢，就像鄰家的朋友一樣親切。
“我們來這裡是想學習你們的自組織和諧機製，”向無咎誠實地說明來意，“我們聽說你們在沒有管理者的情況下創造了美妙的社會形態。”
“管理者？”那個存在困惑地重複，“什麼是管理者？”
這個反問讓向無咎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中，“管理者”這個概念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就是...負責製定規則，維護秩序，解決衝突的存在，”他嘗試解釋。
“哦，你說的是協調者，”那個存在恍然大悟，“我們確實有協調者，但它們不是固定的職位，而是臨時的角色。”
“當出現需要協調的情況時，最適合的存在會自然而然地承擔協調責任。”
“任務完成後，它們就回到普通的生活中，不會保持特殊的地位或權力。”
“而且，任何存在都可以質疑協調者的決定，都可以提出更好的建議。”
“協調者的權威來自其他存在的信任和認可，而不是來自外在的強製。”
這種機製讓向無咎深受啟發。
在他們的宇宙中，權力往往是固化的，權威往往是世襲的，即使是他這樣的平衡者，也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一種固定的“職業”。
但在這個自然演化的世界中，權力是流動的，權威是臨時的，每個存在都有成為協調者的可能，也都有卸任協調者的自由。
“這種機製確實很理想，”他讚歎道，“但你們如何處理那些不願意合作的存在？如何應對惡意的行為？”
“我們有一套叫做‘自然後果’的機製，”那個存在解釋道，“不願意合作的存在會自然地失去其他存在的支持和幫助。”
“惡意的行為會導致社群的自然排斥。”
“但同時，我們也給這些存在改變的機會，通過‘理解圈’的方式幫助它們認識自己行為的後果。”
“理解圈？”慧根方丈好奇地詢問。
“就是讓有問題的存在與受其影響的存在進行深度對話，讓它們真正理解自己行為的影響，”那個存在詳細解釋。
“不是懲罰，不是說教，而是真誠的交流和理解。”
“大多數惡意行為都源於誤解或痛苦，當這些根源被解決時，行為自然就會改變。”
“但最近，我們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那個存在的語調變得憂慮，“有一群存在開始宣揚‘絕對個體主義’。”
“它們認為任何形式的合作都是對個體自由的侵犯，任何聯係都是對獨立性的威脅。”
“它們拒絕參與任何集體活動，拒絕接受任何協調建議，甚至拒絕與其他存在進行基本的交流。”
“更嚴重的是，它們開始主動破壞其他存在之間的聯係，聲稱這是在‘解放’它們。”
“我們的理解圈機製對它們完全無效，因為它們拒絕進入任何形式的對話。”
“現在整個社群都因為它們的行為而陷入分裂和混亂。”
向無咎聽到這個描述，立即想起了異質存在之前的警告。
這種極端的個體主義思潮確實不像是自然產生的，更像是受到了某種外在力量的影響。
“能帶我們去見見這些存在嗎？”他請求道，“也許我們能夠找到問題的根源。”
“當然可以，”那個存在同意了，“但要小心，它們現在對任何外來者都極其敵視。”
“它們認為外來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這個世界純淨性的汙染。”
在向導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個看起來很荒涼的區域。
這裡原本應該是一個繁榮的社群聚集地，但現在隻剩下零零散散的個體，它們之間保持著刻意的距離，拒絕任何形式的接觸。
“看到了嗎？”向導悲傷地指著這片荒涼，“這裡曾經是我們最活躍的交流中心，每天都有數千個存在在這裡分享經驗，交流創意。”
“但現在，它們都把彼此當作威脅，當作需要避免的汙染源。”
向無咎仔細觀察著那些極端個體主義者的行為模式，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它們的“個體主義”表現得過於一致，過於標準化，這本身就是一個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