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短短三日,雲溪鎮便從死寂的邊緣被拉了回來,重新注入了凡俗的喧囂與活力。
街頭巷尾,孩童們的嬉笑聲取代了不久前的嗚咽。
此刻,他們正新奇地圍著一個黑裙女子,她那雙曾沾滿血腥、隻為殺戮而生的手,正笨拙地模仿著孩子們的動作,比劃著一種簡單又可笑的手勢舞。
夜琉璃的表情依舊清冷,可那雙琉璃般的眸子裡,卻映著十幾個孩子純真無邪的笑臉。
她的動作從一開始的僵硬、錯亂,到後來竟也漸漸跟上了節拍。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雙手除了握劍,還能做出這般毫無殺傷力、甚至有些滑稽的姿態。
“咯咯……咯咯……”
一個稚嫩的、仿佛小獸學語般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隻見被母親抱在懷裡的小阿滿,正瞪大眼睛看著夜琉璃,小手興奮地拍打著,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幾個不成調的音節。
他因驚嚇而聾啞了數日,這是他第一次,試圖模仿出“笑”的聲音。
小阿滿的母親喜極而泣,緊緊抱住兒子。
一旁的墨蟬兒雙眼驟亮,仿佛發現了稀世珍寶,她迅速取出一張空白的曲譜,指尖靈力流轉,將那幾聲純淨無暇的“咯咯”聲化作奇特的音符記錄下來,嘴裡喃喃自語:“純淨,無垢,不染一絲雜念……這源於至純喜悅的聲音,或許……或許能補全《破魔音》缺失的終章!”
不遠處,陳凡正靠著一棵大樹,哢嚓哢嚓地啃著一枚靈瓜,汁水四濺。
他看著被孩子們包圍、動作越發熟練的夜琉璃,忍不住小聲嘀咕:“完了,這下全完了。用不了多久,江湖上就要流傳‘萬魔聖女為討小兒歡心,當街大跳手勢舞’的驚天秘聞了。”
話音剛落,一股淩厲的氣息便自鎮口傳來,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一名身著玄色官袍、腰佩製式法劍的中年男子,領著兩隊甲士踏入了雲溪鎮。
他麵容冷峻,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精準地鎖定在氣息獨特的夜琉璃身上。
“青州府司天監主事,柳元甲。”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奉命前來調查三日前此地異常的靈能波動。所有無關人等退開,此女身負魔氣,需即刻拘押,帶回司天監審問!”
甲士們齊齊拔刀,肅殺之氣瞬間驅散了方才的歡快。
孩子們嚇得躲到父母身後,鎮民們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也僵住了。
夜琉璃緩緩停下動作,眼神重新變得冰冷,周身魔氣若隱若現,一場衝突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胖乎乎的身影端著一個大湯碗,一陣風似的從旁邊的酒肆裡衝了出來,一把就拽住了柳元甲的胳膊。
“哎呀!這不是柳大人嗎?瞧您這風塵仆仆的,定是辛苦啦!”胖嬸的熱情仿佛能融化金鐵,她不由分說地將柳元甲往酒肆裡拉,“來來來,什麼天大的事也得先填飽肚子!嘗嘗我們雲溪鎮的‘笑湯’,保管您喝了就舒坦!”
柳元甲眉頭緊鎖,身為修士,他本能地想掙脫,可胖嬸的手勁大得出奇,竟讓他一時無法脫身。
更讓他驚詫的是,隨著胖嬸的靠近,他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氣。
那並非什麼天材地寶,而是一種……混合了靈米飯香與某種溫暖願力的味道。
“放肆!本官在執行公務!”柳元甲喝道。
“公務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胖嬸已經把他拖到了酒肆門口,不由分說地將那碗熱氣騰騰的羹湯塞到他手裡,“就一碗,不耽誤您抓人!”
那所謂的“笑湯”,湯色乳白,裡麵飄著幾顆晶瑩的靈米,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柳元甲本想摔碗,可那股暖意順著手心傳入體內,讓他連日奔波調查、積壓在心頭的陰鬱竟莫名其妙地鬆動了一絲。
他鬼使神差地低頭喝了一口。
湯一入口,一股無法言喻的暖流瞬間席卷全身。
這不是靈力的衝擊,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感。
柳元甲隻覺得腦子一懵,嘴巴就不受控製地說道:“我跟你們說個秘密,昨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我們青雲門的孫掌門……噗通一下掉進了後山的茅坑裡,撈了半天才上來!”
話音剛落,整個酒肆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哄堂大笑。
就連門外緊張的鎮民和甲士,聽了這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柳元甲瞬間清醒過來,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想發作,卻發現隨著這番糗事出口和眾人的爆笑,他心中那股因追查魔蹤而積累的陰鬱、暴躁,竟然奇跡般地煙消雲散,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他羞憤交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轉身欲走,可看著周圍一張張毫無惡意的笑臉,那句“全部拿下”的命令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傍晚時分,鎮上的喧鬨漸漸平息。
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混入了鎮中。
他們是魔宗的探子,奉了左使厲無咎的死命令,前來刺探那股能淨化魔氣的“心燈願力”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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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藏匿在暗處,目光陰冷地觀察著鎮上的每一個人,試圖找出力量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