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緩緩跪下。
不是向天,不是向誰乞憐,而是向著那堆餘燼,向著那些他曾無視的生命,向著那個曾經以為“行善就能成仙”的天真少年。
“我不配被稱為師。”他低聲說,“但至少……現在開始,我不想再騙自己了。”
火焰漸熄,灰燼盤旋上升,在夜空中凝成一道殘影——那是一個佝僂的老乞丐,披著破布,朝他點了點頭,隨後消散。
陳凡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當他再次睜開時,眼中已無迷茫。
遠處,墨蟬兒指尖輕撥,古琴未響,卻已有殺伐之意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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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金紋未退,黑白蓮苞靜靜懸浮,仿佛等待下一個觸碰者。
而八十一枚願種之中,又有兩枚開始微微發燙——
尤其是南疆荒廟那一顆,正被一雙枯瘦的手從泥中挖出,那人穿著褪色的僧袍,嘴裡念著經,眼裡卻沒有慈悲。
風起了。
吹動殘卷餘灰,也吹動人心深處那根久未撥動的弦。
陳凡站起身,拍去膝上塵土,望向遠方群山。
陳凡緩緩起身,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他轉身麵向眾人,目光如炬,穿透了火堆升騰的煙塵與人心深處的迷霧。
“從今往後,”他的聲音不高,卻如鐘鳴般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掃地道統不收虛名,不錄偽善。你若行善,隻為心安,不求回報——那便是我的同道。”
話音落,天地驟然一靜。
塵緣帚猛然震顫,自地麵拔地而起,懸於枯井之上。
帚尾金絲綻裂,一道浩蕩光柱衝天而起,似破開雲層的利劍,灑下清冷而莊嚴的光輝。
這光不灼人,卻直照魂魄,仿佛將每個人的過往都攤開在天地之間。
百裡之內,所有曾以善行為名、行私欲之實者,皆感心頭如遭重錘!
一名外門執事猛地跪倒,口中噴出一口黑血,顫抖著撕開胸前玉符——那是他曾用“施粥百日”換來的功德憑證;藥園角落,一位閉關多年的長老突然睜眼,麵容扭曲,手中正欲煉製的“清淨丹”炸成齏粉,隻因丹方所載“善行十樁”,竟無一是真心。
墨蟬兒立於山巔,終於撥動琴弦。
《愧歌謠》首音乍起,低沉哀婉,卻又鋒銳如刃。
音波擴散之處,人心最隱秘的角落被一一剖開。
近百修士當場跪伏,或痛哭流涕,或咬舌自殘,更有甚者抽出長劍對準自己丹田,嘶吼著:“我騙了所有人!我靠‘孝親三年’得來築基機緣……可我母親,是被我毒死的!”
謊言崩塌的聲音,在夜裡連綿不絕。
阿蕪站在原地,黑白蓮苞仍在空中懸浮,青焰未熄。
她望著那團焚儘《陳師語錄》的餘火,忽然抬手,緩緩摘下了遮住半張臉的焦紗。
疤痕縱橫交錯,像是被烈火舔舐過千百遍的靈魂烙印。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這是多年來第一次,沒有譏諷、沒有怨毒的笑容。
“我要加入掃地道統。”她說,聲音輕得像一片葉落在水麵,“不是因為你贖罪,是因為……我想學怎麼麵對恨。”
她頓了頓,望向陳凡:“我一直以為,毀掉虛假的善,就能讓世界清醒。可你告訴我,真正的清算,是從燒掉自己的神像開始。”
風穿過廢墟,卷起灰燼,也卷起了某種沉睡萬年的回響。
遠在幽冥鬼蜮深處,黃泉邊緣,一座鏽跡斑斑的石台悄然亮起微光。
台麵布滿裂痕,中央一麵古鏡緩緩浮現水紋般的波動。
鏡中血光湧動,四字浮出:
“贖罪之人,已現。”
與此同時,南疆荒廟之中,願種熾熱如炭。
那身披褪色僧袍的老者捧起泥中的晶核,渾濁雙而在北境雪嶺、東海孤島、西漠古窟……其餘數十枚散落願種,竟同時輕顫,仿佛感應到了某種律動——
願爐即將蘇醒。
小灰仰首低鳴,光翼完全展開,第三隻眼映出未來碎片:烈焰衝天,鎖鏈橫空,一人懸於虛空,淚如血墜。
而此刻,陳凡隻是靜靜站著,看著遠方群山輪廓在晨曦前泛起淡淡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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