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看天上的萬尊分身,也沒有望向跪拜如潮的信徒,更未理會高台上裂痕漸深的大覺尊。
他隻是握緊了手中的塵緣帚,腳步穩健,朝著村中祠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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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風卷起落葉,拂過斷碑殘像。
前方,萬千目光彙聚,靜候風暴降臨。
晨光如刃,割開村落上空凝滯的香霧。
陳凡的腳步沒有半分遲疑。
灰袍貼著碎石地麵輕移,塵緣帚的竹柄在他掌心穩如磐石。
他走過跪伏的人群,穿過層層疊疊低垂的頭顱,仿佛穿行於一片被霜雪壓垮的麥田。
萬尊慈航分身懸浮天際,金光灼目,誦經聲如潮水般起伏不息:“真善唯統,歸命我佛。”可他的目光隻落在前方那座破舊祠堂——門楣歪斜,瓦片殘缺,供桌前香火堆成小山,卻無人記得掃去腳下的汙濁。
他停在門檻外,微微低頭,視線落向供桌下方。
那裡積著厚厚一層香灰,混著落葉與燭油殘渣,角落甚至爬出一隻焦黑的蟲屍。
信徒們日日焚香禱告,卻從不曾俯身看一眼神明腳下有多臟。
陳凡蹲下身,將塵緣帚輕輕探入那片陰暗。
“住手!”一聲厲喝炸響。
一名披金袈裟的分身踏空而下,指尖直指陳凡,“此乃聖壇淨土,豈容你這凡夫穢帚玷汙?!”
沒人回應。
陳凡隻是緩緩推動掃帚,動作極慢,卻堅定無比。
香灰簌簌翻起,落葉被撥開,一縷埋藏已久的腐氣悄然逸散。
“褻瀆!這是褻瀆!”又有人嘶吼,是村中執禮的老族長,此刻雙目赤紅,欲衝上前卻被無形力量震退。
可就在這紛亂之中,一道微光自供桌深處閃現。
一粒細小的金砂,從泥塑佛像耳洞中滾落,“嗒”地一聲輕響,墜入灰燼。
陳凡動作一頓。
他伸手撥開浮灰,指尖撚起那粒砂。
光芒黯淡,邊緣已碎裂,但內裡仍流轉著一絲熟悉的扭曲意誌——忘願砂,而且是被人強行剝離後的殘跡。
它本不該留存,唯有強烈執念撕裂了洗魂之力,才可能留下這點碎片。
他忽然記起昨夜那個老農:燒焦的鎖鏈、皸裂的手掌、蹲在地上幫他撿拾滾落紅薯的身影。
人群寂靜得可怕,所有目光都凝在那粒沙上,仿佛它是一把開啟災厄的鑰匙。
陳凡站起身,走至呆坐原地的老農麵前,彎腰,將金砂輕輕放入對方粗糙的衣兜。
“你昨天幫我撿過紅薯,”他說,聲音不高,卻清晰穿透了誦經餘音,“我一直記得。”
老農身體猛地一顫,渾濁的眼珠劇烈晃動,像是沉湖底部的石頭終於被撬動。
他嘴唇微張,卻發不出聲,隻有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記憶深淵裡掙紮著往上爬。
便在此刻——
一個瘦弱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供桌前。
斷天童·新芽,那個總在佛壇邊種帶刺花的孩子,今日竟沒戴草帽,露出一雙清亮如寒潭的眼睛。
他一句話不說,彎腰拔起那株枯萎的荊棘花,轉身走向陳凡剛清掃出的一塊空地。
眾人屏息。
他將花插入泥土縫隙,動作輕柔得像在安放一顆心跳。
下一瞬,一朵幽藍火焰自花瓣尖燃起,順著莖稈蔓延,卻不曾將其焚毀。
火光搖曳,映照著他稚嫩的臉龐,也映出他眼中從未有過的決然。
高台之上,大覺尊第一次開口低語,聲音竟帶了一絲裂痕:
“為何……他們寧可流血,也不肯安穩?”
天穹震動,萬尊分身齊齊偏首,似不解,亦似惶惑。
而在陳凡識海深處,係統界麵悄然浮現一行微光文字:
【檢測到‘逆向共鳴’——
【歸心影】殘留意誌仍在民間延續。
來源:未登記個體x3,情感錨點:自主選擇之善。】
風忽起。
祠堂外,那粒金砂自老農衣兜縫隙滑出,隨風卷起,在晨曦中劃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線。
老農猛然抬手,顫抖著探進衣兜,緊緊攥住那點溫熱。
他喉結滾動,乾裂的嘴唇翕動良久,終於吐出兩個幾乎聽不見的字:
“阿芸……我想起來了。”
話音剛落,遠處山林間,一聲狼嗥穿透薄霧,悠長淒厲,仿佛某種沉睡之物,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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