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此處深藏房屋儘頭的密室裡麵。那昏黃的燭光在牆影上微微閃動。
屋內不僅纖塵不染,也沒有本該因為密閉潮濕,而應有的黴味,反而有一股類似於廟觀香薰的味道。
以及一種難以言喻、令人喉嚨發緊發乾的氛圍。
那是在人的靈性感知下無法言語描繪的眾多微弱的生命氣息在此處混合交融,又相繼湮滅。生生滅滅,滅滅生生。
當適應了靈性帶來的糾動。映入眼簾的是沿著牆麵排滿的櫃架。上麵密密排滿竹筐,有很多都是空著的。
用上好的布料鋪墊的竹筐裡都蜷縮著一個個嬰兒。
他們是精心安放的貨物,是人丹妙藥。
有的緊閉雙眼,有的小臉兒皺成一團,儘管密室不大,但這樣層層疊疊,向光暗處延伸,頗有一種深邃無底之感。
“你知道嗎?”李付悠頭也沒回的問道。
三眼周沒有回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這眼前的一切,眉間緊皺浮現出第三隻眼。
“你知道嗎?”李付悠狹長的雙眼一眯偏頭又問了一道。
三眼周渾身顫抖,長舒一口氣歎道:“我應該知道的。”
“那他們知道嗎?”李付悠追問道。
“知道。”三眼周這話說的斬釘截鐵。
李付悠抬步邁入,走到一個架子前。看著裡麵的小孩。
微弱光線照射下嬰兒稀疏柔軟的胎發和那嫩如羊脂般的肌膚清晰可見,微弱而純粹的生命氣息在這地獄如火般閃耀著。
李付悠沒有說話,繼續向光暗交接的地方走去,這個世界是有鬼神法術的——李付悠肯定道。
因為身前此處光真的照不進裡麵的暗,儘管這密室真的不大。
在黑暗中一張張本該充滿生命的臉,呈現出的卻是青灰和蠟黃,如同初生即已腐朽。
他們的存在無聲無息,如同一塊塊磚排列在牆下,占據光不可及之地。用微小的屍體推切出了一整塊屍牆。
“為什麼呢?”李付悠看著麵前的牆,憤怒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憤怒,“我以為你們不一樣。”
李付悠再次看向三眼周,探求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三眼周舒緩了一下情緒,盯著麵前的屍牆歎氣道:“不知馮爺是否給您講過我們袍哥的組成。”
“洗耳恭聽…”
“我們袍哥,就是咱們川人的“漢留”,反清複明的老底子。講的是“仁義禮智信”,拜的是關聖帝君。
不過有人就有江湖,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所以各個地方相互之間不是實際歸屬,一般小地方叫“公口”,就是袍哥的香堂、碼頭,一個地方的總舵把子。
這些公口也有高低大小。大的如“仁字旗公口”、“義字旗公口”,管一個碼頭、幾條小街、一個鎮子。
再往上就是堂口是根基。一個公口下麵,通常分五個堂口:仁、義、禮、智、信。仁字地位最高,都是體麵人——有功名的老爺、有聲望的鄉紳、大商賈。
義字次之,多是正經手藝人、小店主、跑船的。剩下的禮、智、信,那就是三教九流什麼都有。”
李付悠轉頭在這密室裡麵踱步,“你呢?又是哪個堂口?又是清是渾?”
三眼周搖頭解釋道:“一般外人常說“清渾”,袍哥講的是“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