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營村的？”守山人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閔政南，月光下能看清這是個精壯的青年，穿著打扮確實是本地山民的樣子。他緊繃的槍口微微放低了些，但警惕絲毫未減，嘴裡依舊罵罵咧咧：“放屁！海東青能家養？你糊弄鬼呢？！還抓飛龍？我看你是想偷獵熊瞎子吧！大半夜的，帶著這麼大隻鷹，鬼鬼祟祟！肯定沒憋好屁！”
他越說越氣，唾沫星子橫飛：“知不知道這大半夜的，那破鑼嗓子一嚎，能把方圓幾裡地的狼都招來？！老子剛眯著就被你嚇一激靈！心臟差點蹦出來！媽了個巴子的！再讓老子聽見它嚎一嗓子，管它是海東青還是海西青，老子一槍把它燉湯喝！”說著，他示威性地又抬了抬槍口，目光凶悍地掃過空中盤旋的“雕兄”。
“雕兄”似乎感受到了下方濃濃的敵意和殺機，發出一聲不滿的低鳴，卻不敢再高聲唳叫。
閔政南心中憋著一股火，但也知道此刻絕對不能硬頂。這老炮明顯是部隊退下來的硬茬子，手裡拿的是能要命的家夥，而且占著“守山”的理。他隻能再次放低姿態：“大叔，真是對不住！我保證它不會再亂叫了！今晚這事是我不對，驚了您老的覺！您消消氣！我這就帶它走！絕不再打擾您！”
守山人又狠狠瞪了閔政南幾眼，目光在那隻月光下神駿非凡的海東青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和…羨慕？但很快又被怒氣掩蓋。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道歉，但語氣依舊不善：“趕緊滾蛋！帶著你那破鳥滾遠點！再讓老子看見你們在這片晃悠，甭管抓什麼，老子當偷獵的一起收拾了！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這就走！”閔政南連連點頭，不敢再多言。他通過精神鏈接，立刻命令“雕兄”升高高度，遠遠跟隨。
守山人這才罵罵咧咧地收起槍，動作利落地將56半斜挎在肩上。他最後瞥了一眼高空中那個模糊的青灰色巨影，又狠狠瞪了閔政南一眼，轉身，邁著大步，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密林深處一棟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在山裡算是豪華的木屋。
閔政南站在原地，看著那魁梧的身影消失在木屋門後，聽著裡麵傳來重重的關門聲和隱約的、餘怒未消的嘟囔聲。夜風卷起地上的雪沫，撲打在臉上，冰冷刺骨。
他緩緩放下高舉的雙手，眼神卻徹底冷了下來。月光下，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差一點！就差一點！若非他反應夠快，若非那老炮最後關頭似乎認出了海東青的珍貴而猶豫了一瞬，“雕兄”今晚可能就交代在這裡了！
這山，終究不是他一個人的山。這裡有規矩，有盤踞的地頭蛇，有能輕易奪走他夥伴性命的力量。
他抬頭，望向高空中那個靜靜盤旋的巨大黑影。雕兄傳遞過來的意念帶著一絲委屈和後怕。
“沒事了。”閔政南在心中安撫，“我們換個地方。”
他不再看那棟沉默的木屋，轉身，朝著與守山人窩棚相反的方向，大步沒入更加幽深的密林。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透著一種孤狼般的冷硬。
走出去很遠，直到確定徹底離開了守山人的感知範圍，閔政南才停下腳步。他選了一處背靠巨大山岩、視野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
“雕兄，”他通過精神鏈接下達新的指令，“降低高度，搜索這片區域。目標不變，飛龍。這次，無聲接近，一擊必殺！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高空中巨大的青影立刻降低了盤旋高度，如同真正的幽靈，無聲無息地滑翔著，銳利的鷹眼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再次掃描著下方的雪地和灌木叢。
片刻後，信息流傳來：【發現目標...右前方樺木林邊緣...分散覓食...】
“鎖定最邊緣那隻！俯衝！爪擊！速戰速決！”閔政南的命令乾脆利落。
這一次，沒有嘹亮的鷹唳。隻有一道巨大的、幾乎融入夜色的青灰色閃電，從高空中悄無聲息地疾墜而下！速度快得隻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殘影！
下方雪地上，一隻肥碩的花尾榛雞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剛警惕地抬起頭——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悶響！
如同鋼鉤般的巨大鷹爪已經精準地扣住了它的脖頸和翅膀！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將其按倒在雪地裡，連掙紮都來不及發出一聲！
雕兄一擊得手，毫不停留，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振，卷起一片雪霧，龐大的身軀再次衝天而起！爪下牢牢抓著那隻還在本能蹬腿的飛龍！
整個過程，快！準！狠！無聲無息！
如同暗夜中一次完美的刺殺！
閔政南看著“雕兄”抓著獵物穩穩地落回自己身邊，冰冷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他上前，從鷹爪中取下那隻肥碩的飛龍，入手溫熱。
“乾得漂亮！”他拍了拍“雕兄”堅硬如鐵的羽翼。
雕兄低低地鳴叫一聲，帶著一絲驕傲。
閔政南將飛龍收入次元空間，抬頭望向守山人窩棚的方向，那裡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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