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彙的排練廳裡,木質地板泛著暖光。
嶽川趴在舞台邊緣,對著一群金發碧眼的舞者比劃:“不是‘蹦’,是‘碾’——昆曲的台步,像腳底下踩著雲,得把勁兒含在腿肚子裡,懂嗎?”
首席舞者安娜皺著眉,模仿著夏晚晴的水袖動作,結果袖子纏成了麻花:“嶽老師,這比跳現代舞難多了!好像全身都在說‘不’,偏要讓它說‘好’。”
“這就是昆曲的妙處。”夏晚晴走過來,輕輕解開安娜的袖子,手腕一轉,水袖如流雲般劃過空中,“它的美,藏在‘收’裡,像含苞的牡丹,勁兒全在沒開的地方。”
安娜看得眼睛發直,突然拍手:“我懂了!就像你們的《女人花》,溫柔裡藏著刺!”
排練場外,周曼正對著翻譯修改合同,筆尖在“保留昆曲核心唱段”的條款下重重畫了條線:“告訴他們,少一個字的水磨腔,巡演就取消。”
淩薇舉著相機,鏡頭對著排練廳裡的光影——夏晚晴的水袖與安娜的現代舞鞋在地板上交錯,像兩條跨越時空的河。
陸哲抱著吉他坐在角落,和百老彙的樂手討論《牡丹亭》的編曲。
他指著譜子上的“皂羅袍”段落:“這裡得加段電吉他的滑音,像花瓣落進水裡的動靜,不能太炸,得‘飄’。”
樂手試彈了幾下,突然點頭:“這感覺,像莎士比亞遇上了李白!”
百老彙導演堅持要給杜麗娘加段獨舞,說“能讓西方觀眾更懂她的孤獨”。
嶽川翻著劇本,指了指“似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的唱詞:“她的孤獨不在動作裡,在詞裡。就像咖啡裡的糖,化在水裡才夠味,不能撒在麵上。”
他讓夏晚晴清唱了一段,沒有伴奏,隻有水磨腔在排練廳裡蕩。
唱到“奈何天”三個字時,尾音輕輕一收,像歎氣又像歎息,百老彙團隊突然安靜了。
導演沉默半晌,說:“不用加獨舞了,這聲音裡的孤獨,比任何動作都清楚。”
第一次聯排,當夏晚晴的“夢回鶯囀”混著陸哲的吉他響起,台下的工作人員自發鼓起掌來。
有個老劇評人抹著眼淚說:“活了七十年,頭回知道思念能唱得這麼……癢,像羽毛撓心。”
巡演前三天,道具組發現運過來的昆曲頭麵旦角頭飾)少了件“點翠”。
那是蘇州老師傅花三個月做的,上麵的翠鳥羽毛來自非遺工藝,少了它,杜麗娘的扮相就失了魂。
“肯定是環球唱片搞的鬼!”周曼氣得發抖,“他們昨天還派人來‘參觀’道具間!”
嶽川卻異常平靜,指著窗外的梧桐樹:“找安娜來,讓她剪些梧桐葉,咱自己做‘葉貼頭麵’。老祖宗的智慧裡,從來都有‘將就’的浪漫。”
夏晚晴和安娜蹲在樹下撿葉子,剪成翠鳥的形狀,用膠水貼在鐵絲上。
嶽川在旁邊用金粉勾勒紋路,嘴裡哼著《女人花》的調子,引得路過的鴿子都停在欄杆上聽。
當“葉貼頭麵”戴在夏晚晴頭上,配著她的水袖,竟有種野趣的美,比原來的點翠多了層“自然的魂”。
首演當晚,舒伯特劇院座無虛席。當大幕拉開,夏晚晴穿著改良的帔衫,戴著梧桐葉頭麵,唱“原來姹紫嫣紅開遍”時,台下瞬間安靜。
全息投影的牡丹隨著唱腔一朵朵炸開,電吉他的滑音混著昆曲的笛音,像東西方的風在舞台上撞了個滿懷。
最炸的是“驚夢”片段。
陸哲的吉他突然加速,夏晚晴的水袖跟著甩得又急又快,唱詞裡的“情”字被她咬得很重,像要把三百年的思念都砸在台上。
結尾處,她一個轉身,梧桐葉頭麵的金粉簌簌落下,像場金色的雨,全場觀眾站起來鼓掌,掌聲持續了十分鐘。
《紐約時報》的頭版標題是《當杜麗娘遇見電吉他——中國昆曲征服百老彙》。
評論裡說:“嶽川團隊沒有把昆曲裹上西方的糖衣,而是讓它帶著東方的泥土香,在百老彙的舞台上開出了新花。”
慶功宴上,夏晚晴舉著香檳,和安娜碰杯:“現在知道,水袖裡藏著多少勁兒了吧?”
安娜笑著點頭,突然用生硬的中文唱:“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這詞,比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還甜。”
嶽川被百老彙的樂手圍著,教他們吹嗩呐版的“皂羅袍”。
嗩呐聲一響起,有人笑得直不起腰,說“這樂器像會講故事的瘋子”,卻沒人舍得讓他停下。
陸哲舉著手機,拍下這混亂又熱鬨的畫麵,發給國內的“青花助學計劃”:“看,你們畫的牡丹,開到紐約了。”
深夜的劇院後台,嶽川看著牆上貼滿的便簽——有觀眾用中文寫的“謝謝你讓我懂了昆曲”。
有老外畫的杜麗娘簡筆畫,還有團隊成員的塗鴉:周曼寫的“經費還夠”,淩薇畫的相機,陸哲簽的“吉他弦沒斷”。
夏晚晴遞給他一杯熱可可,杯身上印著紐約的夜景。“接下來去哪?”她問,指尖劃過杯沿的霧氣。
“去非洲。”嶽川喝了口可可,眼睛亮起來,“把《梁祝》改成鼓樂版,讓非洲鼓和二胡打架,肯定帶勁。對了,還得給孩子們寫首《世界的花》,用昆曲的調,唱所有地方的春天。”
夏晚晴笑著點頭,窗外的月光落在她的梧桐葉頭麵上,金粉閃閃爍爍。遠處傳來街頭藝人的薩克斯聲,吹的竟是《女人花》的旋律,走調卻認真,像有人在說“我懂了”。
嶽川突然覺得,所謂的傳奇,從來不是一個人的舞台。
是周曼算的每一筆賬,淩薇拍的每一張照,陸哲彈的每一個和弦,是夏晚晴水袖裡的勁兒,是安娜撿的每片梧桐葉,是所有相信“美能走很遠”的人,湊在一起,把文化的種子,撒到了世界的每個角落。
明天,要去貧民窟給孩子們教唱《世界的花》。嶽川摸了摸口袋裡那片安娜送的梧桐葉,邊緣被體溫焐得發卷。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就像花總要開遍四季,好的故事,也該在不同的土地上,長出不同的模樣。
比如,那首《世界的花》,得讓昆曲的“水磨腔”混著斯瓦希裡語的調子,像條彩色的河,流過沙漠,流過城市,流到每個孩子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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