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最後一個清晨,霧氣還沒散,嶽川就被客棧院子裡的竹掃帚聲吵醒了。
他扒著窗縫往下看,白族阿婆正佝僂著背清掃落葉,竹掃帚劃過青石板,發出“沙沙”的輕響,像首沒譜的晨曲。
“醒了就下來吃餌塊。”夏晚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阿婆說再不吃,肉醬就涼透了。”
樓下的八仙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餌塊和乳扇粥。
陸哲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正埋頭苦吃,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剛跟我經紀人通了電話,說《挑山謠》的秦腔版火了,竇老還上了地方春晚——早知道當初多錄幾首。”
周曼翻著平板上的報表,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文脈計劃’在曲阜的論語堂收了二十多個徒弟,蘇州評彈體驗班的預約排到了下個月,黃山的石刻拓片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她抬頭看了眼眾人,“差不多該回去了,公司積壓了一堆事,影視部催著要新劇本呢。”
淩薇舉著相機,對著碗裡的餌塊拍了張特寫,笑著說:“我這存儲卡都滿了,回去得剪個‘文化采風vog’,保準比旅遊宣傳片帶勁。”
嶽川咬著餌塊,望著院門外飄進來的三角梅花瓣,突然說:“給夏晚晴寫首《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吧,調子就用白族調的底子,輕輕飄飄的,像這霧。”
夏晚晴正舀粥的手頓了頓:“又來?我這嗓子還沒從越劇裡緩過來呢。”話雖如此,眼裡卻亮了亮。
“就兩句,先試試。”嶽川放下餌塊,用手指敲著桌麵打拍子,哼起那熟悉的旋律,“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一朵雨做的雲……”
調子軟得像,混著院子裡的竹掃聲,竟有種說不出的熨帖。阿婆端著鹹菜走過,突然停下腳步,用生硬的漢語說:“這調子,像我們的‘耍海歌’,好聽。”
歸途的飛機上,嶽川靠在窗邊,看著雲層在機翼下翻湧,像片流動的白玉。他掏出小本本,筆尖在紙上唰唰遊走——
先是給影視部寫的劇本梗概:《俠客行》,講一個無名小卒誤打誤撞得到絕世武功,卻在江湖紛爭裡找回本心的故事,裡麵得加段白族的“仗鼓舞”,讓俠客的打鬥像跳舞。
接著是給文學部的新書計劃:《邊城》,以大理為原型,寫渡口邊的愛情與等待,把紮染的藍、洱海的月都揉進去,字裡行間得帶著點乳扇的甜。
最後是給夏晚晴的新歌細節:《風中有朵雨做的雲》要加段三弦間奏,副歌部分的尾音要像洱海風那樣,輕輕打個旋再散開。
“你這腦子是永動機嗎?”夏晚晴湊過來看,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忍不住咋舌,“剛結束采風就高產,不怕靈感透支?”
“靈感這東西,越用越活。”嶽川笑著把本子合上,“你看這雲,剛才像馬,現在像船,換個角度就有新意思——創作也一樣。”
陸哲在旁邊戴著耳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點畫畫,突然興奮地摘下耳機:“我把大理的‘蝴蝶泉邊’和西安的秦腔混在一起,居然不違和!你們聽——”
手機裡傳出三弦的清亮和板胡的高亢,像蝴蝶撞上了黃土坡,熱鬨又鮮活。
周曼皺著眉聽了會兒,突然說:“這可以當‘文脈計劃’的主題曲,把各地的調子都串起來,一聽就知道是咱龍國的味兒。”
淩薇舉著相機,拍下嶽川和陸哲頭湊頭改旋律的樣子,又轉頭對著窗外的雲海拍了張,嘴裡念叨:“回去就把這些做成海報,左邊是兵馬俑,右邊是蝴蝶泉,中間寫‘文化這東西,走著走著就親了’。”
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時,已是深夜。出閘口時,嶽川瞥見報刊亭的海報——《梁祝》動畫電影的票房破了紀錄,海報上的青花蝴蝶翅膀上,印著他寫的那句“愛到深處,自帶魔法”。
“看來咱們不在的日子,江湖也沒閒著。”夏晚晴笑著說,拉著行李箱的手緊了緊。
公司樓下的路燈亮著,把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嶽川抬頭看了眼亮著燈的頂層辦公室,突然說:“明天先開影視會,《俠客行》的選角得抓緊,男主得找個眼神乾淨又帶股野勁兒的,像黃山挑山工那樣,看著憨,骨子裡韌。”
“音樂部也得同步啟動。”陸哲接話,“我新專輯想加首《江湖笑》,用搖滾配嗩呐,跟《俠客行》的主題曲打配合。”
周曼翻著日程表:“下午約了國畫院的人,‘文脈計劃’想辦個‘詩詞書畫聯展’,把你在各地寫的詩請書法家抄了,再配淩薇拍的照片,肯定轟動。”
淩薇舉著相機,對著夜空按下快門:“我還得去剪vog呢,爭取明天就上線,讓大家看看咱們這趟‘文化馬拉鬆’跑得有多值。”
夜風掠過街角的梧桐,葉子沙沙響,像在應和這沒譜的計劃。嶽川摸了摸口袋裡阿婆塞的竹製書簽,上麵刻著朵小小的三角梅,邊緣被摩挲得光滑。
他突然覺得,所謂的“抄作業”,從來不是簡單的複製粘貼。是把地球的星光,揉進這個世界的夜色裡;是讓老祖宗的智慧,在新的土壤裡發出新芽;是讓不同的文化像溪流一樣,彙進同一條河,唱著各自的調子,卻又和諧得像首歌。
比如,明天要討論的《俠客行》,不僅要有江湖的刀光劍影,還得有大理的風、西安的土、黃山的雲——畢竟,真正的江湖,從來都不止於打打殺殺,還有煙火人間的百般滋味。
電梯“叮”地一聲到了頂層,幾人相視而笑,腳步輕快地走向亮著燈的辦公室。新的“作業”,又該動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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