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感受到肩頭的重擔,他深吸一口氣,肅然道:“主公放心!濟必竭儘全力,說服韓、馬二將軍,與主公共抗朝廷!若事不成,濟無顏回來見主公!”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董卓滿意地拍了拍張濟的肩膀,“所需禮物、隨從,你儘管去找文優調配,即日準備出發!”
“末將領命!”張濟重重抱拳,轉身離去,步伐堅定。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安排完這一切,董卓仿佛耗儘了力氣,重新癱坐回虎皮椅上,喘著粗氣。
李儒使了個眼色,牛輔、李傕、郭汜等人會意,悄然退出了大帳。
帳內隻剩下董卓與李儒二人。
“文優啊,”董卓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不易察覺的茫然,“你說……我們真的還能打回洛陽嗎?”
李儒沉默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嶽父,您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董卓愣了一下,苦笑一聲:“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聽什麼假話?說吧!”
李儒走到帳門邊,掀開一條縫隙,看了看外麵陰沉的天色,然後轉身,低聲道:“嶽父,短期內,欲取洛陽,難如登天。
劉辯已非當日何太後懷中稚子,其羽翼漸豐,內有能臣,外有猛將,更兼占據大義名分。
我軍新敗,士氣不振,糧草不濟,強行進攻,勝算渺茫。”
董卓的臉色隨著李儒的話語越來越難看。
“但是,”李儒話鋒一轉,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我們也未必沒有機會。”
“機會何在?”董卓急切地問。
“機會在於‘變’。”李儒緩緩道,“劉辯推行所謂‘科舉’,已引起關東士族強烈不滿,其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袁紹、袁術兄弟,豈是甘居人下之輩?如今他們按兵不動,不過是顧忌嶽父您的兵威,以及觀望洛陽局勢。
若我等能與韓遂、馬騰穩固聯盟,甚至做出威脅洛陽之勢,牽製劉辯大量兵力。
屆時,關東但凡有一路諸侯,如袁紹、袁術,甚至是那有梟雄之姿的曹操,心生異誌,起兵發難……洛陽必然震動!此乃我等之機也!”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陰冷:“即便關東無人動手,隻要我們能穩住涼州,與朝廷形成對峙。
以劉辯小兒急於求成、銳意改革的性子,其內部矛盾遲早爆發!
屆時,或可尋隙而擊之!最不濟,我等亦可割據涼州,稱霸西陲,靜待天下有變!”
李儒的這番話,為董卓描繪了一條雖然艱難,但並非完全沒有希望的路徑。
不是直取洛陽的豪賭,而是轉向鞏固根基、等待時機的策略。
董卓聽完,沉默了許久,肥胖的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最終,他猛地抓起案幾上的酒壺,對著壺嘴狠狠灌了幾口,任由酒漿順著胡須流淌,眼中重新燃起凶悍的火焰。
“好!就如此辦!穩住涼州,等待時機!老子倒要看看,這天下,最終會落到誰的手裡!劉辯小兒,你想做中興之主?沒那麼容易!”
……
就在董卓聽從李儒之計,派張濟攜帶重禮和空頭支票,秘密前往涼州聯絡韓遂、馬騰的同時,洛陽的嘉德殿內,劉辯也收到了來自西邊的最新密報。
王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偏殿角落,將一卷細小的絹帛呈上。
“陛下,澠池密報。董卓近日動作頻頻,其部將李傕攜財物前往羌地,似在安撫羌人部落。
另,董卓麾下大將張濟,於三日前帶領一隊精銳護衛,攜帶大量箱籠,秘密離開澠池大營,向西而去,方向……直指涼州金城、隴西一帶。”
劉辯展開絹帛,快速瀏覽了一遍,眉頭微微蹙起。
他將絹帛遞給身旁的陳宮和荀彧。
“董卓到底還是坐不住了。”劉辯冷笑道,“安撫羌人,聯絡韓遂、馬騰,這是想穩固他的涼州老巢,和我們打持久戰啊。”
陳宮看完密報,沉聲道:“陛下,此乃意料之中。董卓困守澠池,糧草不濟,軍心浮動,若不想坐以待斃,唯有此策。
韓遂、馬騰擁兵自重,割據涼州多年,與朝廷離心離德,董卓若以利誘之,以害懼之,確有聯手的可能。”
荀彧麵露憂色:“韓遂狡黠,馬騰勇悍,其在涼州根基深厚,若真與董卓聯手,則西涼之患,恐更難平定。
屆時,朝廷需在司隸布置重兵防禦,耗費錢糧無數,於陛下推行新政、經略天下之大計,極為不利。”
劉辯站起身,在殿內踱步。地緣政治和聯盟戰略是很重要的。
董卓這一手,確實是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如果不能瓦解董卓與涼州本土勢力的潛在聯盟,西線將永無寧日。
“奉孝呢?”劉辯忽然問道,“他對此有何看法?”
郭嘉因為體弱,並不常參加這種即時性的會議,但劉辯遇到難題時,總會想起這位鬼才。
荀彧回道:“奉孝近日感染風寒,在家中休養。不過,此前他曾與臣等議論過西涼局勢,言及董卓若欲求生,必聯韓、馬。並提出……或可效仿其離間二袁之策,對韓、馬進行反間。”
“哦?具體如何?”劉辯來了興趣。
荀彧道:“奉孝言,韓遂、馬騰之間,也並非鐵板一塊。
韓遂年長,勢力較大,馬騰乃伏波將軍馬援之後,自視甚高,且其子馬超年少驍勇,未必甘居韓遂之下。
二人聯合,實乃利益驅使,互相提防。董卓派使者聯絡,無論許諾多麼動聽,都必然涉及利益分配。此便是我等可趁之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劉辯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圖。
這是要利用人性的貪婪和多疑,在對方聯盟尚未牢固之前,就埋下猜忌的種子。
“奉孝臥病,此計仍需完善。”劉辯沉吟道,“文若,公台,你二人以為,我們該如何應對董卓此舉?”
陳宮道:“陛下,可雙管齊下。一方麵,加強潼關、函穀關守備,令呂布、丁原提高警惕,嚴防董卓狗急跳牆,或西涼聯軍東犯。
另一方麵,正如奉孝所言,需設法離間韓、馬與董卓,至少不能讓他們輕易結成同盟。”
荀彧補充道:“或可也派使者,前往涼州?”
“不可。”劉辯搖了搖頭,“我們派使者,目標太大,容易引起董卓的激烈反應,也可能讓韓遂、馬騰覺得我們勢弱,反而待價而沽。
況且,朝廷如今尚無足夠力量遠征涼州,空口白話的許諾,未必比董卓的實際‘厚禮’更有吸引力。”
他停下腳步,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我們要做的,不是直接拉攏,而是……讓他們互相猜忌,讓董卓的‘厚禮’和‘許諾’變成毒藥。”
他看向王韌:“王韌,加大對涼州方向的滲透。不僅要盯緊張濟的動向,更要留意韓遂、馬騰麾下有哪些謀士、將領是可以利用的。
他們之間有何矛盾,對董卓的態度如何,朕都要知道!”
“是!陛下!”王韌躬身領命。
“另外,”劉辯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之前奉孝用來離間羌人和董卓的計策,可以再變個花樣,用在韓遂和馬騰身上。”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腦海中關於韓遂、馬騰的曆史記憶,雖然模糊,但大致知道這兩人後來也確實因為利益而反目。這就足夠了。
“這樣,”劉辯思路逐漸清晰,“我們可以通過一些‘偶然’被截獲的‘董卓密信’,或者‘不小心’泄露的‘朝廷決議’,來傳遞一些消息。”
“比如?”陳宮和荀彧都看向他。
“比如,可以讓韓遂‘意外’得知,董卓在給馬騰的密信中提到,事成之後,將以韓遂為首,但實則暗藏削奪韓遂兵權,以馬騰代之的意思。”
劉辯淡淡道,“反過來,也可以讓馬騰‘聽說’,董卓更欣賞韓遂的老成持重,認為馬騰勇猛有餘而智謀不足,不堪大任,準備主要倚重韓遂……”
這種簡單卻直擊人性弱點的反間計,在現代看來或許粗糙,但在信息閉塞、人心多疑的古代,往往能起到奇效。
荀彧微微蹙眉,他性格方正,對於這種手段本能地有些排斥,但他也明白,這是目前成本最低、見效可能最快的策略。
陳宮則點頭讚同:“陛下此計大善!可交由王韌,仔細籌劃,務求自然,不露痕跡。”
“嗯,此事由王韌負責,奉孝病愈後,可由他協助完善細節。”
劉辯拍板,隨即又道:“當然,離間計隻是輔助。根本還在於我們自身實力的增強。
文若,清查田畝、推行均田令之事,需加快進度,儘快恢複司隸生機,充實府庫。
公台,毛玠、滿寵那邊,要他們頂住壓力,儘快將新的度支和司法體係運轉起來。
隻有我們內部足夠穩固,錢糧充足,法紀嚴明,才能無懼任何外部的挑戰!”
“臣等明白!”陳宮和荀彧肅然應道。
隨著劉辯一道道指令發出,洛陽這個龐大的機器再次高效運轉起來。
針對西涼的戰略,從單純的軍事防禦,轉向了軍事、諜報、離間等多管齊下的綜合較量。
一場圍繞涼州歸屬、關乎未來戰略主動權的暗戰,悄然拉開了序幕。
遠在西行的道路上,張濟或許還在思考如何說服韓遂、馬騰,卻不知,一張無形的網,已經在他目的地的前方,悄然張開。
而病榻上的郭嘉,在聽到劉辯采納並發展了他的離間之策後,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隨即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喜歡漢祚永固:少帝劉辯逆襲錄請大家收藏:()漢祚永固:少帝劉辯逆襲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