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卷著雪沫,在隴山北麓的險峻小道上呼嘯。
這裡幾乎沒有路,隻有獵戶和采藥人踩出的、被冰雪半掩的痕跡。
一支沉默的軍隊,正如同堅韌的壁虎,緊貼著陡峭的山崖,艱難而堅定地向前移動。
正是張遼率領的一千陷陣營精銳。
不同於呂布主力那邊旌旗招展、鼓聲震天的壓迫式推進,陷陣營的行進悄無聲息。
人人身披重甲,但甲葉相接處都用皮條仔細綁縛,防止發出聲響。
武器緊握在手,腳步沉穩有力,即便在濕滑的冰麵上,也極少有人失足。
他們眼神銳利,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呼吸在嚴寒中化作一團團白霧,卻又被刻意壓低。
整個隊伍,除了風雪聲和偶爾碎石滾落的輕響,再無其他雜音,仿佛一道沉默的鐵流,正無聲地湧向獵物的心臟。
張遼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他沒有騎馬,在這種地形,戰馬反而是累贅。
他同樣全身披掛,一手持盾,一手握著他的長刀,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前方和兩側。
向導是個五十多歲的當地老獵戶,穿著厚厚的皮襖,臉上布滿風霜的溝壑,眼神卻依舊精明。
他指著前方一個隱約的山口,對張遼低聲道:“將軍,穿過前麵那個埡口,再往下走不到五裡,就是地圖上標的那個大山穀,董卓的中軍,十有八九就窩在裡麵。”
張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抬手做了幾個簡單的手勢。
身後的陷陣營士兵立刻明白了意思,隊形微微調整,前鋒變得更加警惕,斥候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向前散開,占據有利位置進行偵查。
高順訓練的這支陷陣營,不僅裝備精良,悍不畏死,更可怕的是其嚴明的紀律性和在任何惡劣環境下保持陣型、執行命令的能力。
他們不像呂布的並州狼騎那樣追求極致的衝鋒速度和狂暴的殺傷,更像是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戰爭機器,每一個零件都恪儘職守,隻為最終摧毀目標。
很快,派出的斥候帶回確切消息:前方山穀確有大量敵軍聚集,哨探稀疏,戒備鬆懈,甚至能看到穀中嫋嫋升起的、試圖取暖的微弱煙火。
張遼眼中寒光一閃,機會來了!他再次打出幾個手勢。
陷陣營士兵們立刻開始最後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調整呼吸,眼神中的殺氣開始凝聚。
沒有戰前動員,沒有激昂的呐喊,隻有一種如同磐石般冰冷的必勝信念在無聲中傳遞。
“陷陣之誌!”張遼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士兵的耳中,如同金鐵交鳴。
“有死無生!”一千個低沉而堅定的聲音同時回應,仿佛沉睡的火山在發出低吼。
這便是他們的口號,簡單,直接,充滿了決絕。
下一刻,張遼身先士卒,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猛地衝出了埡口,朝著下方混亂的山穀撲去!
在他身後,一千陷陣營士兵如同決堤的洪流,又如同驟然爆發的山崩,沉默而迅猛地傾瀉而下!
……
山穀內,董卓軍的殘兵敗將們,還沉浸在饑餓、寒冷和絕望的麻木之中。
大部分人蜷縮在避風的岩石下,或者互相依靠著保存那點可憐的熱量。
哨兵有氣無力地拄著長矛,眼神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根本沒有注意到死神正從他們頭頂最意想不到的方向降臨。
直到那黑色的洪流如同實質的殺氣席卷而至,直到那沉默卻震人心魄的腳步聲如同戰鼓敲擊在凍土上,穀中的西涼兵才如夢初醒!
“敵……敵襲!從上麵來了!”一個哨兵發出了淒厲的、變調的驚呼,但已經太晚了。
張遼一馬當先,手中長刀劃出一道淒冷的弧線,那名驚呼的哨兵連同他手中的長矛被齊刷刷斬斷!
溫熱的鮮血噴濺在冰冷的雪地上,顯得格外刺目。
“陷陣營!突擊!”張遼終於發出了一聲怒吼,如同虎嘯山林,徹底打破了山穀的死寂。
“殺!!!”
一千陷陣營士兵齊聲怒吼,之前壓抑的殺氣瞬間爆發出來,如同平地驚雷!
他們並沒有散開亂衝,而是以張遼為鋒尖,迅速結成了一個尖銳的楔形陣,如同一柄燒紅的鐵錐,狠狠地鑿進了混亂不堪的西涼軍人群中!
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饑餓和疲憊早已抽乾了西涼兵最後一絲力氣和勇氣,麵對這群裝備精良、養精蓄銳、紀律嚴明如狼似虎的陷陣營,他們根本組織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刀鋒砍在陷陣營士兵的鐵甲上,往往隻能留下一道白痕,而陷陣營士兵的反擊,每一次都精準而致命!
張遼更是勇不可當,他手中的長刀如同死神的鐮刀,每一次揮出都必然帶起一蓬血雨。
他不僅武藝高強,更善於捕捉戰機,指揮若定。
他始終衝殺在隊伍的最前列,哪裡抵抗稍強,他的刀鋒就指向哪裡,陷陣營的楔形陣就如同擁有生命一般,隨著他的指揮靈活轉動,始終保持著最強的衝擊力,將試圖集結的西涼兵一次次打散、切割、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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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住!給我擋住他們!”一個西涼軍校尉試圖組織起幾十個親兵結陣抵抗。
張遼眼神一冷,根本不用他下令,身旁幾名陷陣營士兵立刻投出了手中的短戟!
“噗嗤!”幾聲,那校尉和幾名親兵瞬間被釘死在地上。
剩餘的西涼兵發一聲喊,瞬間崩潰四散。
陷陣營所過之處,如同熱刀切牛油,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他們不僅殺人,更重要的目的是製造最大的混亂,徹底摧毀敵軍任何可能的重組機會。
他們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沿著山穀的中軸線,直插心臟地帶——那頂最為顯眼的、由獸皮搭建的中軍大帳!
……
中軍大帳內,董卓正被外麵的驚天喊殺聲嚇得魂不附體。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敵人?!呂布不是從前麵來的嗎?!”
他肥胖的身軀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想要站起來,卻雙腿發軟,差點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