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境互聯”的火災現場如同一個被撕開的傷口,露出了底下隱藏的感染。技術科的深入勘查確認,服務器殘骸中存在的異常數據殘留,與“幽靈協議”的早期版本高度相似,但結構更為原始和粗糙。
“像是一個…試驗品,或者未完成的原型。”技術專家彙報,“這個節點可能比我們之前發現的都要早,甚至可能在‘織網者’陳星完全數據化之前就已經存在。”
這個發現意義重大。它意味著“渡鴉”網絡的構建可能比已知的更早,其技術擴散的路徑也更為隱秘和複雜。
與此同時,對已故程序員謝知遠的背景調查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謝知遠,年輕的天才,性格孤僻,專注於技術,社會關係簡單。他的意外死亡發生在三個月前,警方記錄是深夜加班後疲勞駕駛,車輛墜入山崖。當時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但現在重新審視,疑點重重。謝知遠去世前一周,曾多次向好友提及感覺自己“被監視”,電腦有“被入侵的跡象”,但他沉迷於一個“突破性項目”,並未深究。他去世後,其個人電腦和大部分研究資料都被其家人處理或封存。
“那個突破性項目,很可能就是他被‘渡鴉’早期網絡選中的原因,或者,是他無意中觸及了‘織網者’的某些底層代碼,從而引來了殺身之禍?”林峻分析道。
關鍵,就在於那個從保險櫃中被盜走的、謝知遠留下的加密存儲設備。那裡麵可能藏著他未完成的項目,也可能有他被“選中”或“發現”的證據。
全市的監控係統被調動起來,追蹤火災當晚所有進出高新園區及周邊的可疑車輛和人員。由於火災造成混亂,線索排查極其困難。
就在偵查工作陷入僵局時,網安部門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他們通過追蹤與“靈境互聯”節點有過曆史通訊的其他可疑ip,發現其中一個ip近期曾頻繁訪問一個位於境外暗網的匿名論壇,並在論壇上發布了一條用特定密碼學規則加密的、看似無意義的求購信息。
“破譯後的內容是:求購‘遺產’,尤其是與‘基石’和‘織網’相關的‘原始藍圖’,價格不限。”‘磐石’在視頻會議中說道,“發布者的身份經過層層偽裝,但技術特征指向一個活躍的國際黑客組織‘暗影集市’。”
“暗影集市”?林峻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是一個以買賣各種敏感信息、漏洞和非法技術而聞名的黑客團體。
“他們在求購‘織網者’的遺產和原始藍圖…”蘇雨晴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來,帶著凝重,“這意味著,除了殘餘的鏡像網絡,還有第三方勢力盯上了這項技術!‘靈境互聯’的失竊案,可能不是鏡像網絡自己乾的,而是這個‘暗影集市’所為!他們也在搜集‘織網者’的碎片!”
局勢瞬間複雜化了。從一對一的對抗,變成了三方博弈:警方、潛伏的鏡像網絡、以及這個新出現的、意圖不明的國際黑客組織。
“必須搶在‘暗影集市’之前,找到那個存儲設備,不能讓它落入任何一方手中!”林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就在警方全力追查“暗影集市”和失竊設備時,吳曉芸那邊的異常反應再次出現。
這一次,並非由外部新聞觸發。李建平報告,曉芸在幫助他整理一些舊物時,翻出了一台她大學時用的舊筆記本電腦。她開機後,電腦因為太久沒用,自動運行了係統更新和病毒掃描。在掃描過程中,屏幕上一閃而過的某個係統底層代碼片段,讓她再次出現了短暫的“切換”。
她盯著屏幕,眼神冰冷,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節奏與蘇雨晴之前記錄到的、類似編譯代碼的模式完全相同,並且低聲吐出了幾個破碎的詞:
“…衝突…非授權訪問…底層協議…標記…”
隨後,她像是突然驚醒,茫然地看著電腦和自己的手,對剛才的一切毫無記憶。
蘇雨晴在遠程看到這段記錄後,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她在感知到與‘幽靈協議’底層相關的東西時,會產生反應!不僅僅是新聞事件,哪怕是類似的代碼結構、協議特征,都可能激活她腦內的鏡像!”蘇雨晴對林峻說,“鏡像像是一個內置了特定觸發條件的掃描器!謝知遠的設備裡,如果真包含‘原始藍圖’,其代碼特征很可能與吳曉芸腦內的鏡像同源!”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林峻腦中形成。
“我們能不能…利用曉芸的這種反應?”他謹慎地提出,“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用一些經過精心設計的、安全的代碼片段對她進行測試,嘗試構建一個‘特征庫’,從而幫助我們更快地識彆與‘織網者’技術相關的線索?比如,用來篩查謝知遠可能留下的其他備份,或者分析我們從其他渠道獲取的可疑代碼?”
這個提議極其敏感,幾乎是在重複“主動探針”的風險。但眼下,麵對多方角逐和時間壓力,這似乎是唯一能加快進度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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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晴沉默了良久。她深知其中的風險,但她也明白,被動等待可能意味著錯失良機,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可以嘗試,但必須極其謹慎!測試必須在絕對可控的環境下進行,代碼需經過多重淨化和隔離,強度要遠低於之前的‘探針’,並且一旦她出現任何不適,必須立刻停止!”她最終同意了,但附加了嚴格的條件。
一個由林峻、蘇雨晴遠程指導、李濤協調、技術專家支持的微型團隊迅速成立。他們篩選出一係列高度抽象、無害但結構與“幽靈協議”可能有相似之處的代碼邏輯片段,準備在醫療團隊的監護下,對吳曉芸進行最低強度的“代碼感應”測試。
第一次測試安排在醫院一間準備好的安靜房間裡。吳曉芸被告知這是一個幫助她進行認知恢複的“新遊戲”——觀看一些抽象的圖案並描述感受。
當第一個經過處理的代碼邏輯圖在屏幕上以緩慢的、非技術性的動態圖形方式展現時,吳曉芸的表情起初是好奇。但隨著圖形變化深入到某個特定模式時,她的眼神再次出現了那種熟悉的、微妙的凝滯,瞳孔有瞬間的失焦。
她沒有說話,但連接在她手腕上的、高靈敏度的皮電反應儀,記錄到了一次明顯的、非情緒性的生理電信號波動!同時,腦波監測也捕捉到了與之前“鏡像”活躍期相似的、特定頻段的微弱增強!
測試立刻停止。
吳曉芸揉了揉眼睛,表示“圖形有點看花了”,並未表現出其他不適。
但對於研究團隊而言,這微弱反應的意義重大!吳曉芸腦內的鏡像,確實能對特定的代碼邏輯模式產生感知!他們找到了一種可能間接“閱讀”那個隱藏鏡像反應的方法!
就在他們準備進一步優化測試方案時,李濤那邊傳來了關於“暗影集市”的重大消息。通過國際刑警組織的渠道和一係列技術追蹤,他們鎖定了一個疑似“暗影集市”在境內的中間人!此人正在暗中打探謝知遠生前可能留下的其他資料或備份!
警方立刻對該中間人實施了嚴密監控,準備放長線釣大魚,找到那個失竊的設備,並揪出背後的“暗影集市”成員。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在警方監視那名中間人的同時,另一雙眼睛,也通過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注視著這一切。
吳曉芸在家中休息時,接到一個匿名快遞,裡麵隻有一張沒有署名的紙條,上麵打印著一行字:
“他們都在找鑰匙,但鎖已經換了。——一個關心你的人”
紙條被立刻送往檢驗,但上麵除了吳曉芸和李建平的指紋,一無所獲。
這封神秘的來信,讓整個事件蒙上了一層更深的迷霧。是誰送來的?是警告?是提示?還是另一個局的開端?
“鑰匙”指的是謝知遠的設備?“鎖”又指的是什麼?是升級後的鏡像網絡?還是…吳曉芸本身?
林峻感到,他們正在步入一個更加錯綜複雜的迷局,而對手的影子,卻比以前更加模糊,更加無處不在。幽靈般的代碼,不僅在網絡中流淌,似乎也開始在現實中,投射下它詭異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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