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靈……她以前在美國上學時,戴過隱形眼鏡嗎?特彆是……右眼?聽筒裡瞬間陷入一片安靜。那沉默沉重得仿佛連電流都凝固了,隻餘下微弱的的呼吸聲。過了漫長的幾秒鐘,顧清的聲音才艱難地傳來,帶著濃重的困惑:
“隱……隱形眼鏡?悅靈?沒有,絕對沒有!”他的語氣十分篤定,“張先生,悅靈她眼睛好得很,兩隻都是5.0以上的視力,從小到大,彆說隱形眼鏡,連普通眼鏡都沒戴過!”
顧清頓了頓,聲音裡透出一種父親對女兒微小習慣的了然於心:
“而且……這孩子從小就有點潔癖,膽子也小。我記得很清楚,她上中學那會兒,班裡有女生戴隱形眼鏡,她回來跟我嘀咕了好幾次,說‘爸,往眼睛裡塞東西,想想就嚇死人了!我可不敢!’她連滴眼藥水都要做半天心理建設……張先生,這……這個細節,真的很重要嗎?”
顧清的每一個字,精準的驗證了那個撕裂邏輯鏈的驚悚假設!
顧悅靈從未戴過隱形眼鏡!
那麼,在傑西卡描述的、那場發生在女廁所隔間裡,被艾米莉強行扣掉隱形眼鏡的“顧悅靈”……究竟是誰?
張夏握緊了著手機,窗外的陽光在那一瞬似乎失去了溫度,咖啡館裡咖啡的香氣、杯盤的輕響、顧客的低語,都如同潮水般褪去,隻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在胸腔裡猛烈撞擊。
“……顧先生,非常重要。您幫了大忙。”張夏的聲音維持著平穩,“好好休息,有任何突破性進展,我會第一時間聯係你。”
電話掛斷的忙音響起。張夏緩緩抬起頭,迎上奧麗維婭那雙寫滿好奇的眼睛。他臉上的倦意被這突如其來的、顛覆性的發現衝刷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懊惱和專注的神態。
自己怎麼會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線索?這個疏漏,此刻顯得如此刺眼。
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怪他……畢竟幻境的遭遇並非他的親身經曆,而是通過傑西卡的轉述獲得的二手信息。人類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傑西卡在轉述時,關注點自然而然在她體驗到的痛苦和恐懼,以及施暴者的身上。
張夏被這些強烈的情緒和關鍵人物所吸引,潛意識的邏輯便默認了這個痛苦經曆者的身份——事件的關聯者顧悅靈。
關心則亂,加上這個看似順理成章的“代入感”,讓他完全忽略了受害者身份這個最基礎的常識性線索!
但此刻,一旦核心線索位移,所有關聯的碎片都瞬間產生了新的疑問:
如果不是顧悅靈,那個真正的的受害者她是誰?
顧悅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隻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還是……她根本就是施暴者陣營中的一員?
如果顧悅靈是施暴者,為什麼其他參與者都死了,唯獨她活了下來?這其中有什麼關聯?
“抱歉,奧麗維婭,”張夏站起身,語速加快,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我現在有極其要緊的事情需要去確認,請原諒我沒辦法與你共進晚餐了……算我欠你一頓飯,等這次事情了結,我一定鄭重地補上。”
奧麗維婭優雅地放下咖啡杯,臉上並未流露任何失望,反而露出一絲理解的笑容。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金色的頭發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暈。
“完全理解,張。雖然這一天下來……”她微微聳了聳肩,動作隨意而灑脫,“我發現自己能提供的實質性幫助確實不多,但我很享受這段親身經曆的體驗。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顧慮我。”
話音剛落,她已經從那隻精致的手提包裡摸出一枚車鑰匙,隨意地推到張夏麵前的桌麵上。
“這輛車你先開著吧,油是滿的,足夠你跑一陣子了。用完還我就行。”她語氣輕鬆,仿佛遞出的不是一輛價值不菲的奧迪rs5的鑰匙,而是一杯咖啡,“彆擔心我,我還有好幾輛停在不同的地方呢,出行很方便。”
她眨眨眼,帶著點狡黠。
張夏看著那枚靜靜躺在桌麵上的鑰匙,愣住了。
“奧麗維婭……”他喉頭滾動了一下,一時間竟有些詞窮,“這份情,我記下了。真的……太及時了。”
“朋友之間,不必客氣。”奧麗維婭站起身,笑容真誠,“就當是……我對解開這個謎題的一點小小貢獻。期待你的好消息,張探長。”
她伸出手,掌心溫暖而有力。
張夏用力回握,眼神鄭重:“一定!”
沒有絲毫拖遝,他一把抓起車鑰匙,抱起旁邊的紙箱,轉身便大步流星地衝出了咖啡館。玻璃門在他身後晃動著,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當張夏驅車趕到費城檔案館時,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正從哥特式建築的尖頂上褪去。此時大門緊閉,門楣上莊嚴的拉丁文銘文在漸濃的暮色中顯得肅穆而冰冷。
門前廣場空無一人,隻有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將建築的影子拉得老長。檔案館早已過了閉館時間。
張夏沒有走向正門。他抱著紙箱,繞到建築側麵一條狹窄的、堆放著垃圾桶的巷道。巷子儘頭,一扇不起眼的、布滿灰塵的厚重鐵門嵌在石牆上,門旁沒有任何標識,隻有一個不起眼的、磨損嚴重的黃銅讀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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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貼身口袋中掏出魯本·田中交給他的那把刻著的黃銅鑰匙。鑰匙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微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