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夫人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張夏這番借羅斯先生之名的連蒙帶嚇,如同一隻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在這個學校深耕近三十年,她比那些隻聽聞羅斯先生名號的普通教師更清楚其能量:那絕非好萊塢電影裡的誇張渲染,而是真正紮根於權力深處、遊走於法律邊緣甚至淩駕其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財閥巨鱷。
羅斯先生的震怒,足以將她這樣的小人物碾得粉身碎骨,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她幾乎帶著哭腔,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張先生……我很抱歉,非常非常抱歉!我……我是真的、真的不清楚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早一點察覺到苗頭,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請您……請您一定要向羅斯先生轉達我的歉意和無儘的悔意……”
張夏麵無表情,直接打斷她無意義的懺悔:“道歉留給你自己。現在,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有用的信息。”
史密斯夫人深吸一口氣,努力組織著語言,聲音依舊不穩:
“我隻知道……萊拉小姐身邊有一個固定的小團體,有幾個孩子……他們幾個總是形影不離,關係……顯得很密切。他們可能會……抱團,對某些不太合群或者……不夠‘受歡迎’的同學……表現出一些不友好的行為。但!”她急忙強調,“我從未聽說過有人敢欺負萊拉小姐!絕對沒有!事實上,這些孩子的家庭背景都相當……顯赫,學校裡根本沒人敢打他們的主意……萊拉小姐更像是,她們的中心……”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飄忽,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這些,”張夏臉上故意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早都已經知道了。說點我不知道的。比如,你剛才提到的這個團體,具體有哪些人?”
“這……”史密斯夫人臉上露出猶豫和掙紮,“作為教師,我不太好直接指控……”
“指控?”張夏冷笑一聲,語氣充滿嘲諷,“據我所知,這個團體裡的核心成員全都離奇死亡了!人都沒了,你還在乎什麼指控?在乎他們那點可憐的名聲?”
史密斯夫人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您……您怎麼知道……”她的話戛然而止,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再次瞥向張夏手中那份蓋著“j·roth”印章的文件時,恍然大悟。羅斯先生委托的調查員,當然掌握著最核心的信息。
她的臉色變得更加灰敗,徹底放棄掙紮。
“您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些……又何必還要問我?”她聲音低啞,帶著一絲不解。
“確認名單,排除遺漏。”張夏言簡意賅,“有沒有其他成員,特彆是……還活著的?”
史密斯夫人仔細想了想,搖搖頭:“核心成員……就是照片上那幾位。至於其他人……倒是有一個……但那個女孩半年前就轉學走了,聽說是轉去了其他國家……非常抱歉,我這裡沒有她的聯係方式,學校檔案裡也隻有她轉學前的記錄。”
“是不是她?”張夏立刻掏出手機,調出顧悅靈的照片,遞到史密斯夫人眼前。
“對!”史密斯夫人眼睛一亮,立刻點頭確認,“就是她,顧。她也是她們團體的一員。她難道沒有……?””她試探地問,但看到張夏的眼神,立刻識趣地把後半句“出事嗎?”硬生生咽了回去。
終於得到了這個關鍵的確認:顧悅靈原來真的並非單純的受害者,而是曾深度融入施暴者團體的一員!
張夏心中大定,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他沒有回答史密斯夫人的問題,而是繼續追問:“她隻是個普通的中國女孩,家裡也沒什麼特彆的背景勢力,為什麼會被吸納進這個小團體?她有什麼特殊之處?”
史密斯夫人搖搖頭,露出茫然的神色:
“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我隻記得,顧悅靈剛轉來學校的時候,似乎……似乎也被萊拉她們這個小團隊‘排擠’過一段時間。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們之間莫名其妙地關係就好了起來,經常能看到她和她們一起進出。”她補充道,“可能是因為……她學習很好?或者性格……比較能忍?具體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張夏點了點頭,對這個解釋不置可否。他將話題拉回核心:“那麼,回到我剛才的問題。一旦發生這些所謂的‘意外’,在學校內部暴露苗頭,你們管理層通常是怎麼處理的?具體流程是什麼?”
史密斯夫人臉上再次浮現出掙紮和為難,她沉默了很久,直到張夏的眼神越來越冷,才艱難地開口:“通常……我們學生事務處會先去了解情況,然後……分彆找涉事同學談話,引導他們認識到行為的……不妥,告誡他們要注意相處方式,避免再有過激的行為……”
“引導?告誡?”奧麗維婭在一旁忍不住出聲嘲諷,“和稀泥吧!我敢打賭,沒一次是真正有效的!那些施暴者根本不會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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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夫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不敢看奧麗維婭,聲音更低:“……學生處在叛逆期,加上……加上某些家庭的背景確實……非常複雜,影響力很大,學校……學校在處理時確實……顧慮重重,很難采取特彆強有力的直接乾預措施。所以……我們的主要策略是……安撫受到傷害的同學及其家長,儘量……儘量滿足他們的合理訴求,平息事態……”
“安撫?”張夏直接點破本質,語氣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說清楚,安撫的籌碼是什麼?是指多少錢?或者說,你們開出的‘封口費’一般是多少?”
史密斯夫人被問得措手不及,額頭又冒汗了:“呃……這個……根據情況的嚴重程度和……家長的態度,大約……幾千到幾萬美金不等。”
“好一個‘花小錢辦大事’!”張夏發出一聲充滿諷刺的冷笑。
怪不得羅斯先生每年要支出天文數字的捐助費用,看來他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學校是個什麼德行,以及學校這套成熟的“善後”機製,真得一清二楚!這錢,恐怕相當一部分是用來替他女兒“擦屁股”的!
史密斯夫人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就沒有例外的嗎?”張夏追問,“比如,遇到那種不要錢,隻想要個說法、要個公道的學生或家長,鐵了心要追究到底的,你們怎麼辦?”
史密斯夫人眼神閃爍,聲音細若蚊呐:“當然……當然也有這樣的。麵對這樣的……我們會進行更深入的、多次的溝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包括……強調轉學、退學可能帶來的負麵影響,比如中斷學業記錄、影響大學申請、甚至……在某些圈子裡留下不好的名聲……等等……必要的時候……也會請……更高層麵的相關人士……出麵協調……”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幾不可聞。
“懂了。”張夏的聲音冷得像冰,“一套成熟高效的工業流水線:先冷處理拖延,消磨對方意誌;然後利用學校和教育局乃至更上層的關係網施壓,讓投訴無門;最後胡蘿卜加大棒,一邊用點小錢‘安撫’,一邊用轉校、退學甚至更嚴重的社交性死亡來威脅。一套組合拳下來,逼得對方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史密斯夫人,你們聖瑪麗中學的這套‘維穩’機製,真是做得滴水不漏,爐火純青!堪稱‘精英教育’的典範!”
這番赤裸裸、血淋淋的揭露,如同剝光了史密斯夫人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她的臉色已經不是蒼白,而是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絕望。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再吐露更多內幕,彆說這份體麵的工作,她可能連在這個城市立足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