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一步,傑西卡已經沒辦法再回宿舍了。否則迎接她的一定是危機重重的死局。張夏決定去外麵找個賓館。但在此之前,他們身上的傷也必須趕緊處理一下。
兩人互相攙扶著,踉蹌地走出陰森的教學樓。每一步都牽扯著傷口,帶來鑽心的疼痛。張夏那隻被鏡陣灼傷的手臂無力地垂著,裸露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詭異的銀色灼痕,如同被烙鐵燙過,散發著淡淡的焦糊味和金屬腥氣。
傑西卡的手臂上,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雖然被張夏用臨時撕下的衣料緊緊纏住,勉強止住了洶湧的血流,但每動一下都疼得她倒吸冷氣,包紮的布條邊緣仍有暗紅的血跡緩慢滲出。
“師父,你的胳膊……”傑西卡看著張夏那條慘不忍睹的手臂,聲音帶著後怕。
“沒事,”張夏咧了咧嘴,試圖扯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想安撫她,卻因為牽動舌頭上因回溯代價產生的灼痛而瞬間扭曲了表情,倒吸一口涼氣,“就是感覺……快熟了。”
他嘗試著極微地活動了一下手臂,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熟了?太好了,給我嘗一口吧,我晚上還沒吃飯呢。”傑西卡突然湊近,作勢要咬他的手臂。
“傑西卡!”張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因為舌頭的疼痛而有些含糊不清,“你的良心剛才是不是讓安朵斯給吃了?”
兩人正鬥著嘴,試圖用這種方式驅散身體的劇痛,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從校門方向跑來。袁維氣喘籲籲地停在兩人麵前,目光在兩人狼狽不堪的模樣上來回掃視:“太好了,你們終於出來了……老天,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傑西卡,你剛才到底去了哪裡?醫務室的門鎖著,裡麵空無一人!”
張夏剛要開口解釋,卻不小心又牽動了舌頭上的傷口,疼得他猛地一抽氣,話都說不出來。
“嘶……!”他擺擺手,示意稍等,緩了幾秒才艱難地擠出聲音:“有……有機會再解釋。我們現在……需要開一間房。”
“開房?”袁維的目表情瞬間變得極其古怪,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你倆……這狀況,還要開房?”
他欲言又止,眼神裡寫滿了“你該不會趁人之危吧”的疑問。
呸!你個老不正經想什麼呢?張夏瞪大眼睛罵道,結果又扯到舌頭,疼得直抽冷氣。
袁維尷尬摸了摸鼻子:“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身上的傷看著可不輕,不用先去醫院處理一下?感染了怎麼辦?”
不用,都是外傷,我有藥。張夏擺擺手,語氣堅決,“去醫院還要解釋傷口的來曆,很麻煩。她這個……”
他指了指傑西卡的手臂,“……總不能跟醫生說是被貓抓的吧?這傷口最次也得是個豹子。我這個也總不能說把胳膊塞微波爐裡打了五分鐘吧?醫生肯定報警。”
是啊,他的舌頭也像是舔過硫酸一樣。傑西卡幸災樂禍地補充道。
張夏瞪了她一眼:你可真會形容。
袁維看著兩人雖然狼狽不堪,臉色蒼白,但還能互相鬥嘴,精神狀態似乎尚可,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無奈地搖搖頭:好吧,看上去你倆狀態還不錯,還能貧嘴。等著,我去開車,這附近有家快捷酒店。
三人鑽進袁維的車裡。傑西卡靠在並不算舒適的後座上,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但她強撐著精神,終於忍不住問出了盤旋在心頭的問題:師父,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鏡子裡的?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個說法嚇得正在點火的袁維手一抖,差點把車鑰匙擰斷:什麼玩意?在鏡子裡?你們在說什麼胡話?
張夏沒有理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車窗外路燈的光影在他疲憊的臉上明明滅滅。
“我一下飛機,剛打開手機,就看見這人的十幾個未接來電和一大堆短信。”他指了指開車的袁維,“電話打過去,他說你失蹤了,在醫務室裡憑空消失……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在封閉的醫務室憑空消失?除非……你是進入了某種‘非物理空間’。”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我讓他詳細講了事情經過,特彆是了解到屏蔽場失效前黎非在場的情況後……我馬上就有了猜測:是顧悅靈,或者說楊安安通過某種方式,讀取了黎非的記憶。”
啊,你是怎麼也知道這件事的?我還以為這一塊我領先了呢。傑西卡驚訝地睜大眼睛,沒想到張夏也查到了這一步。
張夏習慣性地想彈她額頭,看到她額角的擦傷和蒼白的小臉,又收回了手:“好好學吧你……還記得那天我們通話時,我告訴你黎非和顧悅靈的儀式有關嗎?那時我正在看一封黎非寫給顧悅靈的郵件。為了弄清楚前因後果,我嘗試登入了顧悅靈的郵箱,想查看之前的郵件記錄。”他的聲音低沉下來,“結果……就在那一瞬間,整個郵箱被徹底清空了。所有痕跡消失得乾乾淨淨,連回收站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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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轉過一個彎,駛入相對安靜的街道。車內一時隻剩下引擎的嗡鳴。
“我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張夏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就算楊安安擁有讀取彆人記憶的能力,那我遠在千裡之外的美國,她是怎麼做到?而且,這也沒辦法解釋,如果她真的擁有這種能力,應該在你來這裡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你的真實目的,那麼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隻是在單純的嚇唬你。就像我那天說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針對你,但也絕對不是想要致你於死地……至少在那天來說不是。”
師父,這個事情我搞清楚了。傑西卡咬了咬嘴唇,是黎非老師......第一天看到我們倆後,誤會我倆的關係了。這個消息被她捕捉到了,她再替黎非出氣,順便......從我的恐懼中汲取養料。就像貓捉老鼠一樣。
聽到這裡,開車的袁維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八卦笑意,透過後視鏡瞟了兩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但終究沒說什麼,隻是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