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頂層的婚房套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卻照不進室內的空曠和冰冷。
白天彩排時的喧囂仿佛還殘留在空氣裡,提醒著這裡即將迎來的“主人”。
蘇曼和許薇果然提著大包小包的零食、飲料和幾瓶紅酒風風火火地來了。
“單身夜!怎麼能沒有儀式感!”蘇曼把袋子往奢華的茶幾上一放,叉著腰宣布,“雖然地方換了,但精神不能丟!今晚,咱們‘三朵金花’,就在這未來的婚房裡,嗨起來!”
許薇則溫柔地拉著我坐下,把一包我最愛的薯片塞進我手裡:“月月,什麼都彆想,今晚就放鬆。”
她們絕口不提江予安,不提明天的婚禮,不提顧遠那個王八蛋。隻是熟練地打開客廳巨大的投影儀,連接上遊戲機,翻出我們大學時玩得最瘋的幾款合作闖關遊戲。
“來來來!今天不打通關誰也彆想睡!”蘇曼塞給我一個手柄。
震耳欲聾的遊戲音效瞬間充斥了空曠的房間。
屏幕上色彩斑斕的畫麵跳動,角色誇張的喊叫聲此起彼伏。我們三個擠在寬大的沙發上,手指在按鍵上飛快地舞動,大呼小叫:
“左邊左邊!蘇曼你打那個小怪!”
“許薇快給我加血!我要掛了!”
“月月!放大招!快放大招!”
薯片碎屑掉在昂貴的羊絨地毯上,可樂氣泡在杯子裡嘶嘶作響。
激烈的遊戲對抗暫時驅散了所有沉重的思緒。
我的大腦被快速的反應、即時的策略和同伴的呼喊填滿,沒有空隙再去想顧遠是如何背叛,江予安的朋友為何眼神沉重,或者明天那場婚禮該如何收場。
在虛擬世界的廝殺和勝利的歡呼中,時間飛快地流逝。
一瓶紅酒不知不覺見了底,零食袋也空了大半。
激烈的遊戲過後,我們又換上了輕鬆治愈的《動物森友會》,在自己的小島上釣魚、種花、布置房間,享受著虛擬世界簡單純粹的快樂。
當牆上的歐式掛鐘指針悄悄滑過午夜十二點,宣告著“單身”的最後時刻正式結束時,我們三個人已經累得東倒西歪地癱在沙發上。
蘇曼抱著一個抱枕,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許薇也蜷縮在沙發一角,眼皮沉重。
我關了遊戲和投影,巨大的房間瞬間陷入一片相對安靜的昏暗,隻有窗外城市的燈光還在不知疲倦地閃爍。
我起身,輕手輕腳地給她們蓋上薄毯。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似睡似醒的城市,一種奇異的平靜感籠罩了我。身體是疲憊的,精神卻有種宣泄後的鬆弛。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毫無預兆地、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
這兩天忙起來……我好像……不怎麼會想起顧遠了。
這個認知讓我自己都怔住了。
是的。從昨天在裁雲記被江予安的西裝震撼,到彩排時目睹他與司儀的投入溝通,再到剛才與閨蜜們沉浸在遊戲的喧囂裡……那個曾經占據我全部思緒、帶來無儘痛苦和憤怒的名字——顧遠,竟然像退潮般悄然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