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微弱的光線透過淺灰色的窗簾縫隙,溫柔地灑在沙發上,勾勒出他沉睡的輪廓,也照亮了他眉宇間那抹揮之不去的、深沉的疲憊與痛楚。
房間裡隻剩下他逐漸平穩下來的呼吸聲,和我自己清晰可聞的心跳。
沙發上,江予安裹著浴巾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在尋找更舒適的姿勢。
他的眉頭依舊緊鎖著,但之前那種劇烈的痛苦呻吟已經平息,隻剩下睡夢中偶爾的、不安的輕哼。
我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目光落在窗外漸漸明亮的天色上。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陽光越來越明亮,終於有一束光柱穿透窗簾的縫隙,斜斜地落在沙發扶手上,也落在他枕著的手臂上。那光線帶著清晨特有的、溫柔的暖意。
就在這時,沙發上的人眼睫顫動了幾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初醒的迷茫隻持續了短短一瞬。隨即,大概是宿醉的劇痛如同重錘般襲來,他猛地蹙緊眉頭,發出一聲壓抑的、痛苦的抽氣聲,下意識地抬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醉酒的後遺症,在他身上表現得淋漓儘致。
他閉了閉眼,試圖緩解那炸裂般的頭痛。然而,他急促的呼吸聲,暴露了他的痛苦。
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了。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裡的酸澀,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自然,仿佛眼前這令人心碎的一幕隻是尋常的清晨。
“頭疼得厲害吧?”我開口,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目光平靜地落在他按著太陽穴的手上,“要不要起來洗漱一下?可能會舒服些。”
他像是被我的聲音驚了一下,身體幾不可察地一顫。那雙破碎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隨即是更深的難堪。
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目光越過我,投向房間另一側,他那張靜靜停放的輪椅。距離有點遠,隔著沙發和地毯,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嗯。”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的、幾乎聽不見的回應。
然後,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艱澀,低聲請求道:“能……麻煩你……幫我把輪椅……推過來嗎?”
“好。”我立刻應道,聲音放得很輕。
坐了一夜,我的雙腿早已麻木僵硬。我扶著沙發邊緣,有些踉蹌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酸麻的四肢,血液重新流通帶來的刺痛感讓我微微蹙眉。
我儘量忽略他緊緊追隨著我的、充滿了複雜情緒的目光,徑直走向輪椅。
輪椅的金屬扶手冰涼。我推著它,碾過柔軟的地毯,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我將輪椅穩穩地停在沙發旁邊,調整好角度和刹車。
“好了。”我退開一步,留給他足夠的空間。
他閉了閉眼,似乎在積蓄力量,也似乎在努力平複翻湧的情緒。
然後,他用手臂撐住沙發的扶手,緊咬著下唇,用儘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地將自己沉重的上半身從沙發上撐坐起來。
浴巾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了一些,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和一片蒼白的胸膛。
坐直後,他喘息了片刻,額角又滲出細密的汗珠。接著,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掀開裹在腰腿間的浴巾,想要挪動身體坐上輪椅。
然而,當指尖觸碰到浴巾邊緣,他的動作猛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