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病房門口冰冷的地上蜷縮著,像一隻固執的守夜鳥。
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隻有病房裡偶爾傳來的儀器滴答聲和江予安略顯沉重的呼吸聲提醒著我時間的流逝。
身體早已僵硬麻木,寒意從地麵絲絲縷縷地滲入骨髓,但心卻始終懸在那扇門後。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已是後半夜。病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護工大哥壓低的聲音:“江先生,翻個身吧?這邊躺久了不舒服。”
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醒了?還是被護工叫醒的?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我撐著僵硬麻木的腿,忍著酸麻,艱難地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幾乎失去知覺的腳踝,然後,鬼使神差地,再次湊近了門上的小玻璃窗,想看看裡麵的情況。
護工大哥正小心翼翼地幫江予安調整姿勢。他側著身,背對著門口。
就在護工幫他掖好被角,準備退開時,江予安的頭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下意識地、帶著點朦朧的睡意,朝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是這一瞥!
他的目光,隔著那方小小的玻璃窗,精準地捕捉到了我的眼睛!
江予安的眼睛裡,睡意瞬間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巨大的、難以置信的驚愕!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絕不可能出現的幻影,濃密的睫毛眨了又眨,甚至還抬起那隻沒有輸液的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仿佛要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我的心跳瞬間飆到兩百!巨大的慌亂讓我像隻受驚的兔子,猛地縮回頭,整個身體緊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完了完了!被發現了!他肯定以為我是幻覺了!千萬彆再看了!快睡吧快睡吧!
病房裡陷入一片死寂。
我緊張地豎著耳朵聽裡麵的動靜。隻聽到布料摩擦的聲音,他似乎又翻了個身?然後,一切又恢複了安靜。
他……他是不是以為看錯了?或者以為自己睡迷糊了?我是不是該……溜走?
就在我內心天人交戰,準備悄悄撤退的時候——
“吱呀”一聲輕響。
病房的門,被從裡麵拉開了。
剛才那位護工大哥探出頭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目光準確地落在貼著牆根、像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樣的我身上。
“你是林月林小姐嗎?”他聲音壓得很低,但很清晰。
我僵硬地點點頭,喉嚨發乾。
護工大哥側身讓開門口,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江先生讓你進去。”
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低著頭,像個即將接受審判的犯人,腳步沉重地挪進了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藥味撲麵而來。病房裡隻開著一盞昏暗的床頭燈。我不敢抬頭看床上的人,視線隻敢盯著自己沾了灰的鞋尖。
“坐吧。”江予安的聲音傳來,比我想象中要平靜許多,帶著病後的沙啞,卻少了幾分冰冷。他示意了一下床邊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