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他再次叫我的名字,聲音裡充滿了無可奈何,甚至帶上了一絲疲憊的沙啞。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得像一團解不開的亂麻,裡麵有掙紮,有困惑,或許還有一絲被看穿孤獨的狼狽。他張開嘴,似乎又要說出拒絕的話。
不行!不能再讓他說下去!我知道,一旦讓他說出完整的拒絕,以他那固執的性子,就很難再扭轉了。
在他即將吐出下一個音節之前,我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他病床兩側的護欄上,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帶著一種近乎“咄咄逼人”的氣勢,將他完全籠罩在我的視線之下。
我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一字一頓地砸向他:
“江予安!”
他顯然被我突然的動作和拔高的氣勢驚了一下,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後仰,抬眼看向我,眼底閃過一絲愕然。
我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讓,清晰地、堅定地拋出最後的“通牒”:
“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
我豎起一根手指:“一:你來給我安排時間。你說我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我全聽你的安排!”
緊接著,豎起第二根手指,語氣更加斬釘截鐵:“二:我自己來安排時間!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你——不——許——操——心!”
我的目光緊緊鎖住他,不給他絲毫喘息和思考其他選項的機會,聲音帶著最後通牒的壓迫感:
“選一,還是選二?”
病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儀器滴答的聲音消失了,窗外的暮色仿佛也凝固了。隻有我和他之間,那無聲的、激烈的氣流在碰撞。
江予安完全僵住了。
他靠在床頭,維持著那個微微後仰的姿勢,深邃的眼睛盯著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眼前這個看似溫順、實則固執得像頭小牛的女人。
他眼底翻湧著劇烈的情緒——震驚、慍怒、被冒犯的冷意、還有更深沉、更複雜的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無力感和深不見底的疲憊。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著,薄唇抿得死緊,下頜線繃得像一塊堅硬的石頭。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顫抖著。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壁燈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讓他此刻的表情顯得格外凝重和脆弱。
我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出肋骨。撐在護欄上的手心滲出了薄汗。
我知道自己在賭,賭他的教養,賭他最後的一絲心軟,賭他無法對一個“蠻不講理”的女人真的撕破臉。
就在我幾乎要承受不住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以為自己賭輸了的時候——
一聲極其低沉、極其沙啞、仿佛用儘全身力氣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歎息,在寂靜的病房裡響起。
那歎息裡,充滿了塵埃落定的沉重和一種認命般的疲憊。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閉上了眼睛,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眼下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再睜開時,眼底那些激烈的風暴似乎平息了一些,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妥協。
他不再看我,目光空洞地投向對麵的白牆,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然後,一個輕得幾乎要被空氣吞噬、卻又無比清晰地敲在我心上的字,從他緊抿的唇間逸出:
“……我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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