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江予安在沙發上聊過中秋家宴和“離婚”的事後,我心裡就一直惦記著,必須在家庭聚餐前,跟我爸媽攤牌,講清楚江予安不再隻是那個幫我解圍的“臨時新郎”,而是我正兒八經、認真交往的男朋友。
正好趕上江予安晚上要加班,不能陪我吃飯,我便自己回了爸媽家,打算先打個前站。不巧的是,我爸有朋友聚餐不在家,家裡隻有我媽在廚房忙碌。
也好,那就先跟我媽透個風,探探她的口風。我媽向來比我爸好說話,也更細心。
一進門,就聞到油炸食物的香氣。我媽係著圍裙,正在廚房忙活。見我回來,她臉上笑開了花:“月月回來啦?正好,媽給你炸點蘿卜丸子,回頭你帶回去放冰箱,平時懶得做飯了,拿出來熬個丸子湯,又快又好吃。”
“媽,我幫你。”我洗了手,鑽進廚房,主動給她打下手。
她負責調餡料,用手靈巧地擠出一個個圓滾滾的丸子放進油鍋,我則拿著漏勺,負責看著火候,把炸得金黃酥脆的丸子撈出來控油。
廚房裡熱氣騰騰,充滿了家常的溫暖和食物的香氣。我們一邊忙活,一邊閒聊。我媽細細地跟我說著丸子湯要怎麼熬才好吃,放什麼配料提鮮。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心裡一直在琢磨該怎麼開口。
終於,在我把一鍋新丸子下進油鍋,看著它們在熱油裡翻滾時,我媽像是隨口閒聊般,忽然問了一句:“月月,你跟媽媽說實話,你最近……是不是在談戀愛?”
我心裡猛地一跳,差點把漏勺掉進油鍋裡。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我媽的眼睛!
我穩住心神,借著撈丸子的動作掩飾了一下表情,儘量讓語氣聽起來自然:“還是媽媽眼睛毒,什麼都瞞不過您。”
我媽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帶著點欣慰和好奇:“真談啦?是哪家的小夥子?媽媽認識嗎?”
油鍋裡的丸子滋滋作響,香氣撲鼻。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著我媽,試探著問:“媽……你覺得……江予安這個人怎麼樣?”
我以為我媽會驚訝,或者會追問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想到,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一邊熟練地擠著丸子,一邊就打開了話匣子:“安安呀?安安很好啊!”
她語氣裡的讚賞毫不掩飾:“長得一表人才,模樣周正,上次一見我就喜歡得不得了。家世也好,我記得他爸爸媽媽都是高學曆的知識分子吧?以前還在咱們市研究所工作,後來好像是被作為人才調去外地了?現在好像都是大學教授了,多厲害。”
我聽得有些發愣,這些關於他父母的詳細情況,連我都不完全清楚!
我媽還在繼續,如數家珍:“就連安安的外婆,你可能不知道,老太太以前可是部隊文工團的呢,氣質好得很!哦對了,你們上次回來不是說嘛,安安現在跟人合夥開了律師事務所,年紀輕輕就是合夥人了,能乾的喲!雖然……”她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聲音低了些,帶著一絲清晰的惋惜,“可惜……不然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我完全沒想到,我媽對江予安的印象會這麼好,了解得甚至比我還多!她這番話裡,除了最後那句惋惜,幾乎全是褒獎。
聽著媽媽對江予安這麼高的評價,我的心一下子雀躍起來,感覺有了極大的底氣。看來媽媽對他本人是相當認可的!那……如果我現在告訴她,我正在和江予安談戀愛,她應該……不會反對吧?
或許,還會覺得這是件好事?
油鍋裡的丸子漸漸變得金黃,我的心也像這丸子一樣,被希望和期待充盈得滿滿的。我深吸一口氣,準備抓住這個機會,把藏在心裡的話說出。
“那……媽,既然你覺得江予安這麼好,我找他做我的男朋友,怎麼樣?”
話音剛落,廚房裡原本溫馨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我媽擠丸子的手猛地停住,轉過頭來,眯起眼睛看我,那眼神銳利得像是要看到我心底去。
她臉上那點欣慰和閒聊的輕鬆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和極度不讚同。
“做你男朋友?”她重複了一遍,聲音拔高了一些,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和嚴厲,“我說呢,怎麼突然問我覺得江予安怎麼樣,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她把手裡沒擠完的餡料往盆裡一扔,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月月,我告訴你,江予安這孩子,當誰的朋友都行,當誰的老板都行,甚至當你的‘臨時新郎’幫個忙,我們也感激他!但唯獨當你的男朋友,不行!我不同意!”
我媽這臉變得太快,態度轉換之劇烈,讓我簡直跟不上她的思路,一下子懵在了原地。
“媽?!”我又急又委屈,聲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不是你剛才自己說的嗎?江予安長得一表人才,家世好,能力強,哪哪都好!怎麼轉眼就說不行了?為什麼不能當他當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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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媽像是被我的“不懂事”氣到了,聲音帶著怒意和一種“這還用問嗎”的理所當然,“月月,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江予安縱然有千好萬好,有萬般優點,隻一條——”
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重重地砸下來:“他是個殘疾人!就這一條,我和你爸就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殘疾人”
這三個字從我媽嘴裡清晰無比地說出來,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我的心尖上,疼得我瞬間縮緊了呼吸。
那麼刺耳,那麼冰冷,帶著一種赤裸裸的、無法忽視的現實和偏見。
我想反駁,想大聲告訴她不要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他!想告訴她江予安比很多“健全”的人都要強大和優秀!
可是……我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了。
因為她說的,從某個殘酷的角度來看,是事實。我連反駁都不知道該如何有力地反駁。任何語言在“殘疾”這個巨大的、客觀存在的現實麵前,似乎都顯得蒼白無力。
巨大的無力感和委屈瞬間淹沒了我。我隻能紅著眼眶,聲音哽咽地,儘量替江予安說話,試圖在她堅硬的態度上撬開一絲縫隙:
“媽……江予安他隻是……隻是行動不太方便而已。但這根本不影響他依舊是一個很好、很優秀、很值得喜歡的人啊!他聰明、善良、有責任心,對我也很好……為什麼就不能因為他是他而接受他呢?”
我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幾乎是在哀求。
但我媽隻是沉著臉,眼神裡沒有絲毫鬆動,反而因為我替江予安辯解而更加堅決。
廚房裡,隻剩下油鍋裡丸子偶爾爆開的滋滋聲,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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