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宇軒的話音剛落，我正不知該如何回應他對我男朋友這番“精準又損友”的評價時，忽然覺得後頸一陣發涼，像是被什麼冰冷的視線盯住了。
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疑惑地轉過頭看向門口——
這一看，我整個人瞬間僵住，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辦公室門口，江予安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回來了，就安靜地坐在他的輪椅上，正看著我們。他的臉上沒什麼明顯的表情，但那雙眼睛深得像潭寒水，眼神陰惻惻的，裡麵翻滾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種被背叛般的冷意，像要把坐在沙發上“密謀”的我和薑宇軒生吞活剝了一般。
薑宇軒見我表情不對，也順著我的目光回頭看去。一看到江予安那張閻王似的臉，他立刻像是被燙到一樣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臉上堆起尷尬又諂媚的笑容，試圖打哈哈：
“呦！回來這麼早？事情辦完了？那個……哈哈，那什麼，辦公室留給你們小兩口，我還有個案子要忙，先走了先走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腳下抹油，飛快地從江予安旁邊溜出了辦公室，臨走前還對我投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江予安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看薑宇軒一眼，就像他不存在一樣，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眼神讓我頭皮發麻。半晌，他才薄唇輕啟，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壓力：
“你怎麼來了？”
我被他看得心裡發毛，趕緊站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道：“我……我來給大家送點餅乾。”說著，我指了指他辦公桌上那個我特意留下的、係著漂亮蝴蝶結的食品袋。
他的視線隨著我的手指掃了一眼桌上的袋子，又移回我臉上，語氣依舊平淡：“餅乾呢？”
“這個袋子裡的就是給你的，給大家的……大家已經分了。”我小聲回答，感覺像是被老師提問的小學生。
江予安這才操控著輪椅，緩緩滑進辦公室，停在他的辦公桌前。他拿起那個袋子，看了一眼，又放下，然後抬頭看我，語氣裡終於帶上了一絲明顯的嘲諷：
“為什麼要特意給我送餅乾？我又倔又敏感，脾氣又大，怎麼配吃你林大小姐送的餅乾？”
聽他這麼陰陽怪氣地說話，我心裡當然很不舒服，有點生氣。但轉念一想，他這副樣子，用這種語氣重複薑宇軒對他的評價，不正正好印證了薑宇軒剛才說的“對自己最親近的人，那脾氣大著呢，又倔又敏感，還死要麵子”嗎？
這個念頭一出，我剛才那點緊張和生氣忽然就有點繃不住了。明明是很嚴肅甚至有點傷人的對話場景，我卻莫名覺得有點好笑，感覺他像是在鬨彆扭的小孩子。
可能是我努力憋笑的表情還是泄露了情緒，嘴角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了一下。
江予安正等著我生氣或者反駁，卻看到我似乎在笑，他頓時一臉莫名其妙，蹙眉問道：“你笑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不跟他計較他的態度問題。我走到他身後，雙手放在他的輪椅推手上。他沒有拒絕，但身體似乎微微僵硬了一下。
我把他從辦公桌後推出來，推到沙發旁邊的空地上，然後自己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認真地看著他：
“江予安，對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不回你消息的。我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是看到了，肯定不會讓你擔心的。”
我開始一五一十地解釋昨晚的情況，從和蘇曼許薇吃葡萄，到被她們拉去逛街，再到回家發現他坐在門口以及後來的不歡而散。
我儘量語氣平和，隻陳述事實，不帶抱怨情緒。
江予安靜靜地聽著，臉上的冰冷和嘲諷漸漸褪去，但眉頭依舊微微蹙著，看不出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
等我全部說完，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抬起頭，看著我，忽然豎起了兩根手指，語氣嚴肅，帶著一種秋後算賬的意味：
“兩次了，林月。”
我愣了一下：“什麼兩次？”
“失聯。”他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從我們戀愛到現在，這已經是你第二次突然聯係不上了。上次你就在家，但是一上午我都聯係不上你。這次又是沒電關機。每次我都找不到你，每次我都……”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我知道後麵是什麼——每次他都擔心得要命，甚至會失控。
我這才恍然明白，他這次反應這麼大，不僅僅是昨晚找不到我的焦慮發酵，更是勾起了之前那次不愉快經曆的陰影。他缺乏安全感，而我的粗心大意，一次又一次地觸動了那根敏感的神經。
看著他那嚴肅又帶著點後怕的眼神，我所有的委屈和想笑的心情都消失了，隻剩下滿滿的心疼和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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