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已經跟我求了不止一次婚,從最初試探的、帶著不確定的詢問,到後來篤定的、充滿愛意的承諾。所以,當他又一次這樣說的時候,我心中湧起的,除了那熟悉的、幾乎要將我淹沒的感動浪潮外,還夾雜了一絲難以抑製的、覺得他可愛又有趣的笑意。
我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本因他鄭重神色而繃緊的氛圍瞬間鬆弛下來。我伸手捧住他的臉,指尖感受著他皮膚上傳來的溫熱,眼中帶著促狹的笑意:“江予安,我早就答應過嫁給你了呀,你怎麼還問?是怕我反悔嗎?”
他任由我捧著,深邃的眼眸裡映著燈光,也映著我的笑臉。他沒有笑,反而更加認真地看進我的眼睛裡,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比剛才更加鄭重,甚至帶著點不容置疑的決斷語氣說道:
“這回不是問。”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是在提議,我們明天就去領結婚證。”
“明天?”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定格,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大腦因為這兩個字空白了一瞬。太快了!雖然我們早已認定彼此,雖然婚期是遲早的事,但“明天”這個詞,還是帶著一種閃電般的速度,讓我措手不及。
“太倉促了吧?”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什麼都沒準備,戶口本不知道放哪裡了,是不是要選個更有意義的日子,要不要通知一下爸媽……
“不倉促。”江予安立刻反駁,語氣果斷,沒有絲毫猶豫。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極其自然地從輪椅側麵的口袋裡取出了手機,動作流暢得仿佛早已演練過無數次。他解鎖屏幕,手指飛快地滑動,顯然是在翻看日曆。
“明天是周四,民政局正常上班。”他語速平穩,條理清晰,像是在陳述一個無可辯駁的案件事實,“律所雖然到了年底,案頭工作堆積如山,確實有點忙,”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那眼神裡有期待,有堅定,還有一種近乎孩子氣的、生怕被拒絕的緊張,“但是,結婚的時間,無論如何都能勻出來的。”
話音未落,他已經低下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擊,熟練地打開了本地政務中心的公眾號界麵,找到了婚姻登記預約的入口。
我怔怔地看著他這一係列操作,看著他微垂的睫毛,緊抿的唇線,以及那在手機冷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專注的側臉。心裡那片因“倉促”而泛起的漣漪,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是啊,倉促什麼呢?
需要準備什麼呢?盛大的儀式?眾人的見證?還是那個所謂的、被賦予特殊意義的日子?
那些固然重要,但似乎,都比不上眼前這個人,在這一刻,帶著他全部的真心和一種近乎本能的、想要牢牢抓住幸福的急切,向我發出的,共赴餘生的、最直接的邀約。
他不是在衝動。他是在用他律師的方式,邏輯嚴密地論證著“明天領證”的可行性,並迫不及待地要將理論付諸實踐。這份急切,不是因為不重視,恰恰是因為太重視,重視到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多等,想要立刻、馬上,在法律和世俗的意義上,也與我們內心的認定完全同步。
看著他已經開始填寫預約信息,認真的模樣像是在處理一份價值千萬的合同,我的心軟成了一灘水,那點覺得“倉促”的念頭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他全然需要和珍視的巨大幸福感。
我蹲下身,趴在他的膝蓋上,仰頭看著他操作手機的樣子,輕聲問:“你就這麼急啊?”
他手指一頓,目光從屏幕上移開,落在我臉上。那裡麵有著不容錯辨的深情和一絲被我看穿心思的赧然。他放下手機,溫熱的手掌覆上我的頭頂,輕輕揉了揉。
“急。”他坦誠地承認,聲音低沉而溫柔,“急著把你寫進我的戶口本。急著讓所有人都知道,林月是江予安的妻子。急著……為我們今晚的害怕,蓋上一個永不作廢的印章。”
他的話徹底打開了我的心扉。我所有的猶豫和顧慮,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多餘。
我笑著,伸手拿過他的手機,屏幕正停留在預約信息確認頁麵。我看了看上麵顯示的日期——確實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周四。但我知道,從明天起,這個日子對我們而言,將變得獨一無二。
“好。”我迎上他期待的目光,聲音清脆而堅定,“那就明天。”
我手指輕點,按下了“確認預約”的按鈕。
頁麵跳轉,顯示預約成功。時間,明天上午十點。
“預約好了。”我把手機遞還給他,嘴角是抑製不住的上揚。
他接過手機,看著屏幕上那個“預約成功”的提示,像是完成了一件極其重要的大事,長長地、滿足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他伸手將我拉起來,重新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不同於方才那個帶著“後怕”和確認的用力擁抱,而是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甜蜜的安穩。
“江太太,”他在我耳邊低語,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和滿足,“明天見。”
這個嶄新的稱呼,讓我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心裡卻像灌了蜜一樣甜。
“江先生,”我回抱住他,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穩健有力的心跳,笑著回應,“明天見。”
原本以為會是一個平靜的、用來消化年會情緒的夜晚,卻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決定,變得無比沸騰而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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