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個姿勢在地上坐得太久,加上情緒的大起大落,身體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江予安放在輪椅踏板上的雙腿忽然不受控製地痙攣起來。肌肉僵硬地攣縮著,帶動他的小腿微微彈動,眉宇間瞬間蹙緊,掠過一絲清晰的痛楚。
“不舒服了吧?”我立刻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慌忙從地毯上爬起來,膝蓋因為久坐而有些發軟。看到他因痙攣而緊繃的臉部線條,心疼和自責再次湧上心頭。都是我,若不是我鬨這一場,他也不會一直維持著這個難受的姿勢。
“沒事。”他聲音有些壓抑,顯然在對抗著那陣不適。他雙手迅速按住自己大腿的肌肉,試圖用外力緩解痙攣。
“我去開燈,我們回床上,你躺下休息會兒。”我說著,轉身想去開臥室的主燈。昏暗的光線不利於他行動,也更讓人心慌。
“月月。”他卻忽然叫住我,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我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他的目光沒有看我,而是落在剛才我坐著的、他腳邊的那片地毯上,眼神裡帶著一種混合了訝異和了然的複雜情緒。
“你看地毯上——”他低聲說,抬手指了指。
我順著他的目光疑惑地低頭看去——原本潔白的羊毛地毯上,赫然暈開了一小片不規則的、刺目的暗紅色。
我腦子“嗡”地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瞬間一片空白。
這是……血?
是血!
電光火石間,身體遲來的信號終於抵達大腦,小腹傳來一陣熟悉的墜脹感。我猛地反應過來——是了,生理期!我那個推遲了幾天,在兵荒馬亂中被我完全拋諸腦後的生理期,竟然在這個最尷尬最狼狽的時刻,猝不及防地造訪了!
臉頰“轟”地一下燒了起來,比剛才哭泣時更加滾燙。尷尬、羞窘、無措……種種情緒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我簡直想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江予安顯然也立刻意識到了這是什麼問題。他臉上的痛楚神色被擔憂和一絲急迫取代,他甚至顧不上自己還在痙攣的雙腿,立刻抬頭對我說道,語氣快速而清晰:“彆管我,也彆管地毯,你快去衛生間處理一下!”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鎮定,瞬間安撫了我六神無主的心。
“哦……好,好!”我反應過來,噔噔噔就往主臥的衛生間衝去。砰地關上門,背靠在冰涼的門板上,心臟還在狂跳不止。借著鏡子一看,淺色家居褲的臀部位置,果然已經染上了一片尷尬的深色。
我手忙腳亂地脫掉臟褲子,確認了狀況,又趕緊坐上馬桶。小腹傳來的酸脹感更加清晰了,伴隨著一種身體被掏空般的虛弱感。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情緒如此失控,一點就著,原來不僅是累,還有生理期的前兆在作祟。
門外,傳來江予安驅動輪椅靠近的聲音,停在衛生間門口。緊接著,是他依舊帶著關切,卻努力保持平穩的嗓音:
“月月,我給你拿褲子吧,你要哪一條?”
在這種時候,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嫌棄或覺得麻煩,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如何幫我解決問題。一股暖流混雜著酸澀,湧上我的鼻尖。
我吸了吸鼻子,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要……要那條絨麵的、深灰色的休閒褲,在衣櫃左邊第三個抽屜,最上麵那條就是。”
“好,你等一下。”門外傳來他驅動輪椅轉向的聲音,然後是衣櫃抽屜被拉開又關上的輕微響動。
沒過多久,敲門聲輕輕響起。“月月,褲子拿來了。”
我打開一條門縫,伸出一隻手。他將折疊整齊的褲子遞到我手裡,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我的,帶著他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溫度。我飛快地接過,關上門換好。
乾淨柔軟的布料包裹住身體,仿佛也帶走了一些尷尬和不適。我整理好自己,衝了水,深吸一口氣,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江予安就在門口等著我,輪椅堵在必經之路上,仿佛怕我跑了似的。他仰著頭,臉上之前的冰霜和痛楚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他的目光像掃描儀一樣,迅速從我臉上掠過,似乎在仔細評估我的臉色和狀態。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閃躲了一下,小聲說:“我沒事了……”
他卻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裡帶著一種恍然大悟後的無奈,和更深的心疼。他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心溫暖而乾燥。
“怪不得……”他低聲說,嗓音低沉而溫柔,“怪不得你今天脾氣那麼大,情緒波動這麼厲害。”
原來他都懂。他並非隻是簡單地原諒了我的口不擇言,而是將我的異常情緒與身體周期聯係了起來。這種被深刻理解和體察的感覺,讓我的眼眶又開始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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