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蘇小姐您久等了！”一個穿著米色居家服的中年女人快步走進來，臉上堆著熱情的笑，“剛在樓上哄小哲和念念睡覺，這倆孩子今天鬨得厲害，實在脫不開身。我是陳姐，負責照顧林先生和孩子們。”
蘇清顏愣了愣：“孩子們？”
“哦對，忘了跟您說，”陳姐一邊倒水邊解釋，“小哲和念念是林先生收養的孩子，今年一個六歲一個四歲了。”
蘇清顏這才想起之前聽來的傳聞。林宗堯三年前出了場車禍，雖然保住了命卻一直昏迷，成了植物人。出事前半年，他突然把一對剛出生的龍鳳胎帶回林家，當時外麵議論瘋了，說孩子是他和不知名女人的私生子，連原本定下的未婚妻顧家小姐都因此鬨著退了婚，鬨得滿城風雨。
“林先生喜歡安靜，這層樓平時就我們幾個人，”陳姐把水杯遞給她，“晚上一般是護工在這兒守著，今天特殊情況才讓我過來。您要是有什麼需要，直接叫我就行。”
陳姐的語氣很親和，不像張媽那麼疏離。蘇清顏接過水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裡那點緊繃感鬆了些：“麻煩您了，陳姐。”
“不麻煩不麻煩，”陳姐笑著擺手，“您還沒吃晚飯吧？我讓廚房留了點宵夜，我去給您端來？”
蘇清顏確實餓了。從早上被家裡人逼著換上這身紅裙子，到被塞進車裡送到林家，她粒米未進。跟著陳姐到外間的小餐廳，看著桌上的蝦仁餛飩和幾樣小菜，突然想起以前家裡的張阿姨總變著法給她做宵夜，鼻子一酸，趕緊低下頭舀起一個餛飩。
味道很鮮，可她吃了沒幾個就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陳姐收拾碗筷的時候，低聲說：“林先生以前最疼孩子了，小哲和念念剛來時天天哭，還是他抱著哄的呢。”
蘇清顏沒接話，隻是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發呆。
回到裡間時，陳姐已經幫她鋪好了沙發床：“委屈您了蘇小姐，林先生這邊夜裡可能要換藥，您在這兒方便照應。”
蘇清顏點點頭，等陳姐走後，房間又恢複了寂靜。她走到病床邊，看著林宗堯安靜的睡顏，猶豫了一下，伸手想去幫他掖掖被角——剛才陳姐換藥時掀開了一點，現在還沒蓋好。
指尖剛碰到被子，就不小心擦過他的手腕。冰涼的觸感像電流一樣竄上來，蘇清顏猛地縮回手，臉頰又開始發燙。
她到底在乾什麼？
蘇清顏逃也似的躲到沙發床裡，拉過毯子把自己裹緊。監護儀的“滴滴”聲在黑夜裡格外清晰，她盯著那跳動的綠光，怎麼也睡不著。
今天是她二十歲生日。前幾個月她還在跟室友計劃著生日去迪士尼，可現在，她卻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間裡，成了名義上的林太太。
蘇家破產，父親突發腦溢血住院，母親死了，幸好繼母對她們姐們還挺好的，沒有在父親在蘇家沒落時跑掉，而是到處籌錢為父親治病，所以她心裡還是對這個繼母挺敬佩的。林老爺子之前定的婚約但是不是林宗堯，由於蘇家沒落，林老爺子為了不被背上罵名，強迫她嫁進林家，負責照顧林宗堯，答應給她父親付醫藥費，還幫蘇家還清一部分債務。
說白了，她就是個拿了錢的護工，還是帶婚約的那種。
迷迷糊糊快睡著時，蘇清顏好像聽見走廊傳來壓低的說話聲。她豎起耳朵聽了幾句，是個女人的聲音，帶著點氣急敗壞：
“……怎麼就真讓她進來了？不是說逼她自己提退婚的嗎？”
“夫人您彆急，醫生說林先生這次情況不太好，說不定……等阿紹回來，什麼都晚了。”
“但願如此。不然等阿紹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嫁給他小叔了，到時候咱家彆想安生……”
聲音漸漸遠了。蘇清顏裹緊毯子，望著病床上那個毫無動靜的人，突然覺得這棟彆墅裡的夜晚，比寒冬的風還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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