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蘇清顏還抵在牆角，手裡緊緊攥著個水果刀——是她剛才怕周明哲撒酒瘋，從床頭櫃抽屜裡摸出來的。指節因為用力泛白，虎口處被刀柄硌出紅印，她卻沒覺得疼。
她該鬆口氣的，可看著床上那個剛從昏迷中醒來的人，心臟卻像被一隻冷手攥住了。
林宗堯這才轉頭看她，目光掃過她手裡的刀，嘴角勾起點莫測的弧度："沒捅到瘋狗，打算拿我試試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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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顏猛地回神，手一鬆，水果刀"當啷"掉在地板上。她慌得語無倫次："不、不是......我......"
她其實是想過他會醒的。林宗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沒了？可她從沒想過，他醒來會是這副樣子——虛弱得像隨時會再次倒下，眼神卻鋒利得能剖開人的心。
"我去叫醫生......"蘇清顏轉身想走，手腕卻突然被拽住了。
林宗堯的手很涼，指尖帶著輸液管的寒意，力氣卻大得驚人。他輕輕一拉，蘇清顏沒站穩，整個人往前撲去，膝蓋磕在床沿，上半身栽進他懷裡。她能聞到他身上消毒水和淡淡藥味混合的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香，是他慣用的那款雪鬆香水。
他另一隻手搭在她腰側，指尖隔著薄薄的針織衫，輕輕碰了碰。
蘇清顏渾身緊繃，像被蛇纏住的兔子。她下意識想掙紮，卻感覺他的手指滑進了她的口袋，掏出了一方折疊整齊的手帕。
下一秒，他鬆開了手。蘇清顏踉蹌著退到床邊坐下，就聽見他低低的咳嗽聲。她抬頭看去，林宗堯正用那方手帕捂著嘴，淺色的棉布上，漸漸暈開一片刺目的紅。
那是她早上隨手放在口袋裡的手帕，印著細小的梔子花紋。
蘇清顏的心猛地一揪，剛才的驚懼散了大半，隻剩下慌亂："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林宗堯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用指腹擦掉唇角的血跡，低頭看著那方染血的手帕，慢條斯理地疊好，放在床頭櫃上。他的動作很輕，像在處理一件易碎的瓷器。
"現在幾號？"他啞著嗓子問，聲音比剛才更沉了些。
"12月25號。"蘇清顏答。
林宗堯疊手帕的手指頓了頓，眉峰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早了。"
蘇清顏沒聽懂，隻當他在說離過年還早。她站起身："我去叫醫生，或者給你倒點水？你昏迷了快三年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林宗堯靠著床頭，稍微調整了下姿勢，目光落在她臉上。昏黃的燈光勾勒著她的輪廓，眉眼間有種熟悉的柔和。他忽然伸出手，指腹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帶著點涼意。
蘇清顏渾身一僵，想躲，卻被他的眼神定住了。
林宗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收回手，支尖在被子上輕輕敲著："想吃魚。"
啊？"蘇清顏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他抬眼看向她，眼神裡帶了點漫不經心的懶，"我想吃清蒸鱸魚。"
"好，我去安排。"蘇清顏像是得了特赦，轉身就往外走，剛到門口，就撞上了推門進來的護工張媽。
"林先生醒了？！"張媽又驚又喜，手裡的體溫計都差點掉了，"我這就去叫主治醫生！"
張媽風風火火地跑了，蘇清顏站在走廊裡，晚風吹從窗戶縫裡鑽進來，帶著點濕冷的潮氣。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他指腹的涼意
遠處的樓宇亮著萬家燈火，可她站在這裡，卻覺得渾身發冷，像站在一片沒有儘頭的冰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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