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顏猛地轉頭望向緊閉的臥室門，林宗堯那雙總帶著戲謔的眼睛忽然浮現在眼前。那個總是懶洋洋、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怎麼會突然暈倒？早上離開時，他雖然臉色蒼白，可精神明明還好……
“你剛嫁過來，可能不清楚，”二夫人看了她一眼，語氣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宗堯這病時好時壞，本就不穩定。”
蘇清顏垂下眼，指尖微微發涼。她聽得懂二夫人的言外之意——彆以為昨天醒了就萬事大吉，林宗堯隨時可能出事，你這個“衝喜”的媳婦，也跑不了。
客廳裡靜得能聽見牆上掛鐘的滴答聲，所有人都各懷心思，沒人說話。
林月跟著走進來，湊到蘇清顏身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昨天就說你是來衝喜的，你看，你一來他就醒了，你一走他就倒下了。說起來，昨天該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脆響在客廳裡炸開。
林月被打得偏過頭，白皙的臉頰上瞬間浮起五道指印。她懵了幾秒，踉蹌著後退，撞到身後的花架，青瓷花瓶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客廳裡的人全都驚呆了，連一直端著架子的大夫人都猛地站了起來。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溫順安靜的蘇清顏，居然敢動手打林家大小姐。
林月捂著發燙的臉，難以置信地瞪向蘇清顏：“你敢打我？”
蘇清顏站在原地沒動，脊背挺得筆直，目光冷冷地看著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林月，你平時驕縱任性，不懂尊重長輩，我可以當沒看見。但林宗堯是你五叔，是你的長輩，你拿他的性命說這種惡毒的話，就該打。”
她頓了頓，眼神更冷了些：“這一巴掌是替他教訓你。如果再讓我聽見你咒他半句，我不介意把這些話傳到爺爺耳朵裡，讓他評評理，林家的大小姐是怎麼對長輩不敬的。”
蘇清顏的聲音帶著年輕人的清亮，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這三個月來的隱忍，不代表她會容忍彆人這樣糟踐自己在乎的人——哪怕林宗堯對她隻有試探和戲謔，此刻也是她在林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你……你這是借題發揮！”林月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故意羞辱我！”
“夠了！”大夫人厲聲打斷她，臉色鐵青，“還嫌不夠丟人嗎？”她太清楚林家的規矩，不尊重長輩是大忌，要是被老爺子知道了，林月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就在這時，老夫人在張媽的攙扶下從裡屋走出來，目光掃過一地狼藉和林月臉上的指印，眉頭緊緊皺起：“吵什麼？宗堯還在裡麵躺著，你們想讓他醒過來就聽見這些？”
旁邊的傭人趕緊把剛才的事小聲說了一遍。蘇清顏垂著眼，藏在袖子裡的手悄悄握緊——剛才打得太急，現在掌心還在發燙。她忽然想起曉冉，要是曉冉在，大概會比她更會處理這種場麵。
感受到林月射過來的怨毒目光，蘇清顏坦然迎上去。她實在想不通，林月為什麼這麼針對自己？從第一次見麵就帶著敵意，這種敵意已經超出了“不喜歡叔叔的新媳婦”的範疇，倒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老夫人聽完傭人的敘述，目光在蘇清顏和林月之間轉了一圈，最終落在蘇清顏身上，語氣緩和了些：“清顏，宗堯這情況，確實需要人好好照顧，你多費心。”
“我會的。”蘇清顏溫順地應道。
老夫人又狠狠瞪了林月一眼：“沒規矩的東西！從今天起，不準再踏進西翼小樓一步，回你自己院子待著去！”
“奶奶！”林月還想爭辯，被大夫人一把拉住了。
“還不快走？”大夫人壓低聲音，強行把她往門外推。
林月不甘心地被拉走，路過蘇清顏身邊時，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惡狠狠地說：“你給我等著。”
蘇清顏沒理她。她知道，這隻是開始。
林月被母親拉著往外走，心裡憋著一肚子火。要不是蘇清顏，她也不會被奶奶訓斥；要不是蘇清顏，張家也不會突然變卦，說什麼“林家現在情況複雜，婚事暫時緩緩”。這個蘇清顏，就是她的掃把星！
她甩開母親的手，氣衝衝地往自己院子走，走到花園假山附近時，忽然聽見假山後麵傳來壓低的說話聲。
“就這麼點？你打發要飯的呢？”是周明哲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
另一個聲音笑嘻嘻的，有點耳熟：“周少，您那天晚上乾的事，要是被林五先生知道了，可不是錢能解決的吧？我幫您瞞著，這點辛苦費不算多吧？”
林月的腳步頓住了。這個聲音……好像是管家的兒子宋寶？周明哲那天晚上乾了什麼？
她心裡一動，悄悄繞到假山側麵，撥開茂密的灌木叢往裡看——周明哲背對著她，手裡攥著個信封，而對麵站著的果然是宋寶，正一臉諂媚地搓著手。
林月屏住呼吸，剛想再聽清楚些，腳下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哢嚓”一聲輕響在寂靜的花園裡格外清晰。
假山後的兩人猛地回頭。
林月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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