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堯攥著那枚刻著“梟”字的銀吊墜,指節因為用力泛著白。夜風卷著醫院門口的梧桐葉,打在他胳膊的傷口上,鑽心的疼。他掏出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和蘇清顏的聊天框——“我去看看周明兄弟,晚點回病房”,這條剛發出去的消息,是他能想到最穩妥的借口。
“哎呦,這孫子算準了我不敢聲張。”林宗堯低罵一聲,快步走向停車場。坐進車裡,他沒急著發動,先給周明撥了個電話。聽筒裡傳來周明帶著疲憊的聲音:“林總?咋了,我剛在病房守著我兄弟眯了會兒。”
“你那邊盯緊點,我出去辦點事。”林宗堯壓低聲音,“蘇叔和清顏那邊,你抽空幫我多留意兩眼,有不對勁立刻給我打電話。”
周明愣了一下,聽出他語氣不對:“出啥事兒了?是不是跟下午那黑影有關?用不用我跟你一塊兒去?”
“不用,人多反而麻煩。”林宗堯看著車窗外掠過的路燈,“你守好醫院就行,我很快回來。”掛了電話,他把手機塞進口袋,一腳油門踩下去,車朝著老碼頭的方向駛去。
老碼頭早就荒廢了,路比去東溝倉庫的還難走。坑坑窪窪的路麵把車顛得快要散架,林宗堯緊緊攥著方向盤,心裡七上八下的。他不是沒考慮過危險——對方敢用蘇振邦的安全要挾,肯定有恃無恐,可他沒得選。蘇振邦剛從鬼門關回來,蘇清顏又嚇得夠嗆,他不能讓這父女倆再出半點差錯。
車開了快四十分鐘,終於看見遠處碼頭上的塔吊。黑漆漆的塔吊像個巨人,杵在夜色裡,看著有點瘮人。林宗堯把車停在路邊的草叢裡,滅了車燈,從後備箱翻出個手電筒,揣上防狼噴霧,才推開車門。
海風帶著鹹腥味撲麵而來,吹得他頭發亂飛。碼頭上靜悄悄的,隻有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還有風吹過廢棄集裝箱發出的“嗚嗚”聲。林宗堯打開手電筒,光柱在一排排集裝箱上掃過——短信裡說“找編號37的紅漆集裝箱”,他沿著碼頭邊緣慢慢走,眼睛死死盯著集裝箱上的編號。
“29、30、31……”他小聲數著,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林宗堯猛地轉身,手電筒的光柱直射過去,卻啥也沒有,隻有風吹動集裝箱後麵的雜草,發出“沙沙”的響。“媽的,自己嚇自己。”他鬆了口氣,剛要繼續走,就看見前麵不遠處,一個紅色油漆畫的“37”格外顯眼。
就是這兒了。林宗堯放慢腳步,慢慢靠近那隻集裝箱。集裝箱的門是虛掩著的,留著一條縫,裡麵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他深吸一口氣,用手電筒往裡麵照了照——裡麵堆著不少舊紙箱,落滿了灰塵,看起來確實是廢棄很久的樣子。
“有人嗎?”林宗堯喊了一聲,沒人回應。他攥緊手裡的吊墜,猶豫了兩秒,還是推開了集裝箱的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在寂靜的碼頭上格外刺耳。
剛走進去兩步,身後的門“哐當”一聲被關上了!林宗堯心裡一緊,趕緊轉身,手電筒的光柱裡,站著個穿黑色風衣的人,還是戴著帽子和口罩,左手手腕上的疤在光線下格外明顯。
“你到底是誰?把我叫來這兒想乾什麼?”林宗堯掏出防狼噴霧,對準那人,“蘇叔要是有半點事,我饒不了你!”
那人沒說話,慢慢抬起手,摘下了帽子和口罩。林宗堯看著那張臉,愣住了——這人看著三十多歲,眉眼間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你是鄭凱?”林宗堯突然想起,老鄭的葬禮上,有個遠房侄子來著,當時他還跟對方握過手,就是這張臉!
鄭凱點點頭,聲音有點沙啞:“林總,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林宗堯放下手裡的防狼噴霧,心裡的疑惑更多了,“你怎麼會在這兒?救蘇叔的人是你?給我發短信、扔吊墜的也是你?”
“都是我。”鄭凱走到集裝箱中間的空地上,踢開腳下的一個舊紙箱,“我找你,是因為隻有你能幫我把張昌明那孫子揪出來,給我叔報仇。”
“你一直在查老鄭的事?”林宗堯走過去,手電筒的光落在鄭凱臉上,“三年前你不是去外地打工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壓根沒走。”鄭凱苦笑一聲,“我叔‘意外’墜樓後,我就覺得不對勁。警察說是意外,可我叔前一天還跟我打電話,說查到了林振海和昌達建材的貓膩,讓我等他好消息。結果第二天就沒了,你說這能是意外嗎?”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怕林振海對我下手,就假裝去外地,其實一直在暗處盯著。這三年,我跟著林振海,查到了不少事——他就是張昌明的狗腿子,幫著張昌明賣劣質建材,我叔就是因為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才被滅口的。”
林宗堯皺起眉:“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報警?”
“報警?我報了能有啥用?”鄭凱激動起來,聲音都提高了幾分,“張昌明手眼通天,警局裡有他的人!我之前匿名給警局寄過證據,結果石沉大海,還差點被林振海的人發現!要不是我跑得快,現在早就跟我叔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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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裡有內鬼?林宗堯心裡一震——難怪之前陳坤能跑掉,林振海被抓後還那麼囂張,原來背後有人撐腰!“你說的內鬼是誰?有證據嗎?”
“暫時沒有實錘,但我跟著林振海見過幾次,他跟一個姓王的警察來往密切。”鄭凱從兜裡掏出個手機,打開一張照片,“這是我偷偷拍的,上個月在一家茶館門口,林振海給這個姓王的塞了個信封。”
林宗堯接過手機,照片有點模糊,但能看清那個警察的側臉——好像是李警官團隊裡的一個老警察,叫王建軍,平時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居然是內鬼!
“難怪李警官審林振海的時候,他嘴那麼硬,原來是有人給他撐腰。”林宗堯把手機還給鄭凱,“那你找我,就是想讓我幫你查這個內鬼,還有張昌明?”
“是,也不全是。”鄭凱從地上的舊紙箱裡翻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林宗堯,“這裡麵是我這三年查到的東西,有昌達建材賣劣質鋼筋的賬本複印件,還有張昌明和林振海的通話錄音。我知道你想查清楚老鄭的事,也想保住蘇氏,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
林宗堯打開文件袋,裡麵果然有一疊賬本,還有個u盤。他拿出u盤,問:“這裡麵是錄音?”
“對,裡麵有一段林振海和張昌明的通話,提到了‘梟爺’,說所有事都是按‘梟爺’的吩咐辦的。”鄭凱的臉色嚴肅起來,“我查了很久,都沒查到‘梟爺’是誰,隻知道他是張昌明背後的人,勢力很大。你手裡的那枚吊墜,就是‘梟爺’的標誌——我在張昌明的辦公室見過一模一樣的。”
“梟爺?”林宗堯攥緊手裡的吊墜,“這麼說,張昌明也隻是個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是這個梟爺?”
“應該是。”鄭凱點點頭,“林振海被抓後,張昌明肯定慌了,他怕林振海把他供出來,更怕把‘梟爺’牽扯出來,所以才想讓你去倉庫,把你和蘇叔都解決掉,永絕後患。我救蘇叔,就是不想讓張昌明的陰謀得逞。”
林宗堯心裡豁然開朗——難怪林振海要放火燒倉庫,還要炸掉蘇氏老倉庫,原來是想殺人滅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這些,非要用蘇叔的安全要挾我?”
“我也是沒辦法。”鄭凱歎了口氣,“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跟張昌明一夥的,也怕警局裡的內鬼盯著你。用蘇叔的安全要挾你,雖然卑鄙,但能確保你是真心想查這件事——畢竟,蘇叔是你未來的嶽父,你不可能拿他的安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