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以淚珠落點為中心,一股難以言喻的、蘊含著開天辟地般原始痛楚的暗紅色浪潮,猛然爆發開來!浪潮所過之處,堅不可摧的青銅齒輪如同烈日下的蠟像,開始急速軟化、扭曲、熔解!繃緊的星髓鎖鏈寸寸斷裂,化作飛灰!那些倒吊的骸骨、鑲嵌在齒痕中的曆代身影,都在這洶湧的血色淚浪中消融、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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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龐大、精密、運轉了萬載的齒輪監獄,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融化!
血色的淚水迅速彙聚、奔流、膨脹,轉瞬之間,便化作了一片無邊無際、波濤洶湧的——淚海!海麵翻滾著暗紅的泡沫,升騰起帶著血腥與鐵鏽味的蒸汽。海浪拍打著正在融化的齒輪殘骸,發出如同億萬生靈慟哭般的轟鳴。
更令人驚駭的是,在這片暗紅的淚海之中,沉浮著無數燃燒的書頁!正是之前從初代心臟裂縫中噴湧而出的《焚經錄》書頁!它們在淚海中並未熄滅,反而燃燒得更加猛烈,金色的火焰與暗紅的淚浪交織,形成一種詭異而壯觀的景象。
每一張燃燒的書頁,都在淚浪的衝刷下,展現出被火焰與天道禁咒篡改前,那被掩蓋的、血淋淋的真實曆史:
一張巨大的書頁上,火焰燒毀了表麵的《磨骨經》,露出了背麵被篡改前的初代手稿——上麵用血刻著的是對天道的質疑與反抗的誓言,卻被某種力量強行扭曲成了冰冷的天道禁咒!
另一張書頁中,獨臂師斷臂的真相浮現:他並非為守護而斷臂,而是在一次試圖破壞齒輪核心的行動中,被初代脊椎延伸出的星髓鎖鏈硬生生絞斷!
最為刺目的是記載厲烽第三百世剜目的書頁!淚浪衝刷下,幻象重現:當厲烽舉起星髓匕首刺向自己雙眼時,一隻由星髓鎖鏈構成、散發著初代氣息的虛幻手臂,正從虛空中伸出,覆蓋在厲烽的手臂之上,操控著他完成了那最後的、絕望的一剜!
曆史的真相在淚海中燃燒、翻滾,發出無聲的控訴。
“這才是逆命火的真意。”一個微弱卻無比清晰、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與一絲疲憊的聲音,穿透淚海的轟鳴與書頁燃燒的劈啪聲,從淚海的極深之處傳來。是小金袍人的聲音!
厲烽強忍著雙目被剜後的劇痛與靈魂的震蕩,循著那聲音的指引,凝聚殘存的感知,穿透層層疊疊的淚浪與火焰,望向那幽暗的海底。
在淚海的最深處,在一片熔化的齒輪廢墟之上,靜靜地矗立著一麵古老的青銅碑。碑身斑駁,卻散發著一種亙古長存、不屈不撓的氣息。碑麵上,沒有複雜的圖文,隻有寥寥數行大字,每一個字都仿佛用最純粹的意誌與痛楚鐫刻而成,散發著破滅一切虛妄的光芒:
《逆命經》開篇:
“以淚破齒,以骨焚經”
這八字真言,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瞬間照亮了厲烽瀕臨絕望的心海!
第四幕:雙骨吞天
“以淚破齒,以骨焚經!”
厲烽在心中默念這八字真言,一股源自新生琉璃雙層骨的力量轟然勃發!胸椎第三節的位置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隨即是前所未有的解放感!
“鏘!鏘!”
兩聲如同神兵出鞘的清越鳴響!那節融合了琉璃澄澈與赤銅力量的雙層骨,竟硬生生脫離了厲烽的身體,化作兩道璀璨的光華,衝天而起!
光華在空中急速塑形、膨脹!
外層的琉璃骨,綻放出純淨的、包容萬象的七彩毫光,迅速延展、變形,眨眼間化作一艘線條流暢、晶瑩剔透、仿佛由整塊星髓琉璃雕琢而成的——巨舟!巨舟的船首,隱約浮現出弑天七步圖的微光,破開洶湧的淚浪如同破開薄霧。
內層的赤銅骨,則爆發出狂暴的、粉碎一切的暗紅光芒!它凝聚、拉伸,化作一杆長逾十丈、銘刻著完整弑天七步圖、纏繞著赤色雷霆的——巨大長槊!槊尖所指,空間都為之扭曲、哀鳴!
琉璃舟承載著厲烽殘破的身軀,赤銅長槊則如同擁有自己的意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赤色雷霆,悍然刺向淚海中仍在熔解、但核心區域依舊頑強搏動的初代脊椎主齒輪!
“轟——!!!”
長槊精準無比地命中了主齒輪最核心的軸心——那根琉璃脊椎與巨大齒輪咬合的節點!恐怖的力量爆發開來,赤銅雷光與琉璃碎片四射飛濺!覆蓋在軸心外圍的最後一點青銅結構被徹底粉碎、剝離!
星核暴露!
齒輪的核心,並非冰冷的機械構件,也非純粹的脊椎骨骼。
那裡,赫然是一顆隻有拳頭大小、卻散發著磅礴生命能量與極致痛楚氣息的——赤銅琉璃心!
這顆心臟通體呈現出琉璃的剔透與赤銅的堅韌,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如同神經般的星髓紋路。它正在有力地搏動著,每一次收縮舒張,都引動周圍淚海的潮汐!而在它半透明的赤銅琉璃心室之內,封印著的並非血液,而是兩條緊緊纏繞、如同雙蛇盤繞的——嬰孩臍帶!
臍帶呈現出暗金與幽藍交織的色澤,上麵天然烙印著更加原始、更加晦澀的祭天契文。它們死死地纏繞、勒緊著心室中央一團微弱而純粹的靈魂光焰——那光焰的氣息,正是初代磨刀人真正的、未被齒輪磨滅的最後殘魂!臍帶如同最惡毒的封印枷鎖,將初代的殘魂牢牢禁錮在這顆赤銅琉璃心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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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赤銅琉璃心暴露在淚海之中的刹那,一個微弱到極致、帶著孺慕與無儘悲傷的呼喚,直接從那顆搏動的心臟深處,傳入厲烽的識海:
“哥哥……”是小金袍人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純淨與托付,“吞了我……結束這一切……”
這聲呼喚,如同最後的指令,點燃了厲烽靈魂深處所有的決絕!他站在琉璃巨舟的船首,殘存的意誌與那懸浮在空中的赤銅長槊融為一體!他伸出僅存的赤銅琉璃手臂,並非握住,而是以靈魂為引,意誌為鋒,遙遙操控著那杆弑天長槊,帶著一往無前、破碎星河的意誌,狠狠刺向那顆搏動著的赤銅琉璃心!
“噗嗤——!”
長槊毫無阻礙地洞穿了堅韌的赤銅琉璃心壁!
然而,湧出的並非鮮血。
“嘩啦——!!!”
被刺穿的赤銅琉璃心,如同被戳破的水囊,內部禁錮的力量轟然爆發!無窮無儘、滾燙如熔岩、閃爍著刺目星芒的——淚浪,如同決堤的天河,從破口處狂湧而出!
這淚浪的溫度極高,瞬間將周圍熔化的齒輪金屬蒸發成氣,卻又蘊含著一種洗滌一切、焚儘虛妄的淨化之力!淚浪洶湧澎湃,瞬間在翻滾的暗紅淚海中,開辟出一條熾白的、由純粹星髓淚水構成的通道。
在這滾燙的星髓淚浪奔湧衝刷之中,異象再生!淚浪裡,無數閃爍著各色光澤的骸骨碎片如同受到召喚,從淚海的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它們在淚浪中自動拚接、組合,發出“哢嚓、哢嚓”的骨骼咬合聲。
轉瞬之間,這些骸骨——屬於第三百零七代磨刀人的完整遺骨——竟在熾白的星髓淚浪通道中,自動搭建起一架巨大、陡峭、通向未知高處的——骸骨階梯!
階梯的儘頭,光芒刺眼,空間扭曲,隱約傳來新的潮汐與劫火的氣息,仿佛通向下一重更加深邃的苦難與破劫之地——那裡銘刻著接下來的故事:《吞淚骨》!
【終章詩】
淚海焚經見真章,雙骨吞天破舊梠。
莫道此劫無生路,且看新舟渡星霜。
一淚一舟一重淵,雙骨雙樹雙劫連。
莫問此身歸何處,且看新經換舊天。
“你聽,初代的骨頭在吃初代。”
——淚海深處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清晰而持續,仿佛那被吞噬的琉璃脊椎,正在消化它曾經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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