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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新盟初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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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首詩句:

殘部彙流隕星原,

薪火盟誓震九天。

凡心混沌承遺誌,

狩盟驚怒起狼煙。

星殞大陣崩散的餘暉,如同垂死巨獸最後的喘息,仍在隕星原扭曲的天際頑強閃爍。焦黑的土地上,深可見骨的裂痕縱橫交錯,蒸騰著硝煙與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卻也奇異般地透出一股破而後立的悲壯氣息。風嗚咽著掠過,卷起帶著火星的灰燼,像是無數不甘散去的魂靈在低語。

殘存的星辰殿弟子,約莫百餘人,衣衫襤褸,大多帶傷,他們相互攙扶著,聚集在破碎不堪、隻剩斷壁殘垣的主殿前方空地上。一張張沾染血汙和煙塵的臉上,眼神空洞而茫然,劫後餘生的慶幸很快被家園破碎、師長殞命、前路未卜的巨大陰影所吞噬。一些人低聲啜泣,更多的人則是死寂般的沉默,隻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他們還活著。然而,在這片絕望的底色之上,當他們的目光偶爾掠過那塊高聳的星骸斷碑時,眼底深處便會閃過一絲微弱的、卻被強行點燃的火苗——那是目睹厲烽以雷霆之勢斬破絕陣、廢黜搖光叛酋後,於死寂心湖中投下的一顆石子所激起的漣漪。

厲烽立於斷碑之巔,身姿挺拔如鬆,仿佛腳下不是搖搖欲墜的殘石,而是堅實的山嶽。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深色布衣,破損處已被粗略縫補,那是阿石默默為他準備的。他的臉色依舊帶著力戰後的蒼白,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亮得驚人,如同蘊藏著混沌初開時的星辰之光,沉靜、堅定,有著撫平一切躁動與不安的力量。他並未刻意散發威壓,然而一種源自靈魂本源、曆經生死淬煉的沉穩氣度,已自然籠罩全場。

他的身後,是緊緊追隨的身影。鐵岩如同最忠誠的磐石,渾身肌肉虯結,站得筆直,那雙粗獷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決絕,他的大手緊緊握著一麵臨時找來的、染著暗紅血跡的布帛,那是未來戰旗的雛形。阿石站在鐵岩身側稍後的位置,這個曾經略顯怯懦的少年,如今眼神裡多了幾分堅毅,他時不時擔憂地看一眼厲烽的背影,又迅速將目光投向下方的人群,努力挺直了自己的脊梁。趙琰,這位曾經的青嵐宗弟子,此刻麵色沉靜,眼神銳利如鷹,不斷掃視著下方的人群,似乎在評估著每一份可能的力量,也在心中快速盤算著未來的布局。臉上帶著猙獰疤痕的老疤,則習慣性地站在陰影處,眼神警惕地逡巡四周,那雙經曆過太多黑暗的手,時刻按在腰間的短刃上。數十名巡天遺民站在更後方一些,他們大多沉默,但眼神中的狂熱與誓死追隨的意誌,比任何言語都更具說服力。他們衣衫各異,卻同樣站得如同一杆杆標槍。

“諸位!”厲烽開口了,聲音並不洪亮,卻似帶著某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甚至壓過了風的嗚咽。這聲音不高亢,卻沉穩如山嶽,瞬間吸引了所有茫然失措的目光。

他緩緩抬起手臂,指向腳下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指向周圍那些如同巨獸獠牙般林立的環形山與破碎星辰殘骸。“看看我們腳下!看看這片天空!”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沉痛,卻又蘊含著不屈的力量,“黑澤堡的火焰,曾在狩盟的鐵蹄下幾近熄滅!星辰殿的星光,也幾乎在背叛與陰謀中徹底隕落!他們,那些自詡為洪荒主宰的狩盟,視我等如草芥,如螻蟻,以為憑借強橫的武力便可肆意屠戮,便可斷絕我人族古老的傳承,便可徹底泯滅這世間最平凡、卻也最珍貴的煙火之氣!”

他的話語,勾起了黑澤堡幸存者眼中刻骨的悲痛與仇恨,也讓星辰殿弟子們想起了宗門崩毀、同門慘死的淒慘景象,更讓巡天遺民們憶起了流離失所、被不斷追剿的漫長苦難。人群中響起壓抑的抽泣和憤怒的喘息。

“但是!”厲烽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帶著斬釘截鐵的鏗鏘之力,瞬間將所有悲憤情緒凝聚、升華,“他們錯了!大錯特錯!”

他猛地握緊拳頭,混沌氣息不由自主地微微流轉,使得他周身的空氣都顯得有些扭曲。“我生於石村,是那片土地予我血肉,是凡塵俗世間的溫情冷暖鑄就我今日之道心!我這一身修為,這源於混沌的力量,絕非為了淩駕於眾生之上,作威作福!”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火炬,掃過每一張仰起的臉,“它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守護!守護我們腳下這片生於斯、長於斯的土地,守護每一個如你,如我,如我們身後萬千平凡之人,安居樂業、呼吸生存的權利!”

“今日,在這裡!”厲烽張開雙臂,仿佛要將眼前所有幸存者,將這片廢墟,將整個隕星原都擁入懷中,“黑澤堡的兄弟!星辰殿殘留的同道!漂泊無依的巡天族人!還有所有心中尚存一絲熱血,不甘被奴役、被屠戮的人們——我們於此絕地彙流!我們不再是各自為戰、任人宰割的散兵遊勇!”

他深吸一口氣,那吸氣聲在寂靜的場中顯得異常清晰,仿佛將周圍所有的悲壯、不屈與希望都納入了胸壑。隨後,他吐氣開聲,聲音如同九天驚雷,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和不容置疑的意誌,轟然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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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厲烽,於此宣告——混沌薪火盟,今日立!”

“傳承混沌,守護凡塵!以我輩血,燃萬世火!”

“混沌……薪火盟……”下方的人群中,有人下意識地喃喃重複著這個名字。混沌,代表著厲烽那神秘而強大的本源力量,也象征著一切可能性的開端;薪火,意味著傳承不滅,意味著守護人間煙火的意誌代代相傳;盟,則宣告他們從此將命運相連,榮辱與共!這三個字,仿佛帶著魔力,驅散了眼中的迷茫,點亮了心底的微光。那光芒起初微弱,隨即越來越亮,最終彙聚成一片熾熱的希望之火。

“混沌薪火盟!”不知是誰率先喊了出來,聲音沙啞卻充滿力量。

“混沌薪火盟!”

“傳承混沌,守護凡塵!”

“以我輩血,燃萬世火!”

呼喊聲起初還顯得有些雜亂,帶著試探與激動,但很快便如同百川歸海,彙聚成一股越來越整齊、越來越洪亮的聲浪。這聲浪衝破雲霄,震蕩著隕星原上空終年不散的扭曲雲層,仿佛要向這天地,向那遠方的敵人宣告他們的新生!

鐵岩第一個動了。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沉重的腳步甚至讓腳下的碎石為之崩裂。他單膝重重跪地,右拳緊握,狠狠捶擊在自己左胸心臟的位置,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如同戰鼓擂動。他仰起頭,虯髯賁張,眼眶微紅,聲音如同金石交擊,擲地有聲:“鐵岩,願奉帝子為盟主,追隨左右,百死無悔!薪火相傳,守護不息!”他稱呼的是“帝子”,這是源自巡天遺民血脈深處的認可與尊崇。

阿石緊跟著跪下,少年人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清亮,卻異常堅定:“阿石願誓死追隨厲大哥!守護薪火,至死方休!”

趙琰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本就破損的青嵐宗服飾,雖未跪地,卻是深深一揖到地,語氣鄭重:“趙琰,代表身後青嵐宗殘存弟子,願入盟主麾下,效犬馬之勞,共抗強暴!”他身後的幾名青嵐宗弟子也齊齊躬身。

老疤無聲無息地從陰影中走出,單膝點地,聲音沙啞低沉:“老疤這條命是盟主給的,願入盟,刀山火海,絕不皺眉!”他話語簡潔,卻透著冷硬的決絕。

“巡天遺族,願奉帝子為盟主,入混沌薪火盟!複我族裔,護我薪火!”數十名巡天遺民齊刷刷跪倒,聲音整齊劃一,帶著一種近乎宗教般的狂熱與虔誠。

緊接著,是那些被厲烽從絕望深淵中喚醒的星辰殿弟子。他們看著那麵被重新豎起、卻在原本星辰圖案旁邊,以暗紅絲線添上了一簇躍動不息、形態古樸的混沌火焰紋路的星辰戰旗,終於放下了最後的猶豫與彷徨。一位須發皆白、傷勢不輕的老長老,在弟子的攙扶下,顫巍巍地向前一步,帶領著身後百餘弟子,深深躬身,聲音帶著哽咽與決然:“吾等……星辰殿殘部,願入混沌薪火盟!謝盟主……挽狂瀾於既倒,予我等……新生之機!”

“願入盟!”

“誓死追隨盟主!”

聲音如同海嘯,一浪高過一浪,在這片死寂的隕星原上反複回蕩,經久不息。那麵嶄新的、象征著融合與新生的混沌薪火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麵上那簇混沌火焰,在殘陽或是某種永恒暮色)的映照下,仿佛真的在燃燒。

厲烽看著下方群情激昂的人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他伸出手,虛虛一扶,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便將前方跪倒的眾人托起。“諸位兄弟姊妹請起!”他的聲音恢複了平和,卻依舊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既入我盟,便無分彼此,皆為手足!過往種種恩怨,無論宗門之彆,無論出身之異,今日起,暫且擱置!今後之路,我等生死與共,福禍同當!”

他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當即開始頒布盟規。盟規核心極為簡潔,隻有八字:“護持弱小,共抗強暴”。但這八個字,卻如同鐵律,深深烙印在每個人心中。隨即,他開始了高效的人員任命。鐵岩性情剛直,勇猛無畏,被任命為戰部首座,總領一切征戰、防禦、操練事宜;趙琰心思縝密,智計出眾,被任命為謀部首座,負責情報分析、戰略製定、外交聯絡;幾位原星辰殿中尚存氣節、且精通陣法和醫術的長老,被分任器部負責煉器、製甲、修複工事)、藥部負責煉丹、療傷、培育靈植)首座;阿石心思細膩,感知敏銳,與老疤這位經驗豐富的暗行者一同,負責偵緝四方敵情與內部監察紀律,直接對厲烽負責。

沒有繁文縟節的慶典,沒有勾心鬥角的權力分配,隻有最高效、最務實的整合。在厲烽無可置疑的威望和這套清晰明確、各司其職的組織架構下,這支新生的、由不同來源糅合而成的力量,迅速擺脫了初時的混亂與悲戚,開始如同一台剛剛上油、重新組裝的精密機器般,高速運轉起來。

人們擦乾眼淚,壓下悲傷,在各自部首座的帶領下,投入到熱火朝天的重建與備戰之中。他們清理著戰場,將同伴的遺體妥善安葬,將敵人的殘骸集中焚毀;他們利用星辰殿遺留的部分未被完全破壞的庫藏、工坊,以及隕星原特有的各種星辰碎片、奇異礦物,加緊修複破損的防禦陣法,煉製療傷和輔助修煉的丹藥,打造和修複兵器鎧甲;鐵岩吼聲如雷,督促著戰部成員操練新的、融合了混沌戰意的狂猛與星辰陣法玄妙變化的合擊之術,喊殺聲與靈力碰撞聲再次響徹隕星原,卻不再是內鬥與絕望,而是充滿了昂揚的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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