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駝穀的泉眼比陳默想的小。
就是個巴掌大的水窪,水渾得像泥漿,旁邊還拴著幾頭瘦駱駝。四個彎刀族的人坐在石頭上抽草煙,手裡的長矛靠在旁邊,有說有笑——他們根本沒料到會有人來搶。
陳默躲在沙丘後麵,數了數:四個男人,都帶著長矛,腰間掛著短刀。駱駝有六頭,看來是彎刀族的“補給點”。
“他們下午會換班。”卡魯趴在陳默旁邊,小聲說,“我以前路過這裡見過,每次來四個人,太陽落山前走。”
陳默點點頭,看了看天。現在是下午兩點,太陽還毒,彎刀族的人懶洋洋的,正是下手的好時候。
“卡魯,你帶阿木繞到後麵,把駱駝驚走。”陳默低聲安排,“彆讓駱駝叫,用石頭砸它們的屁股就行。”
“娜姆,你拿著石頭,等駱駝一跑,就往他們那邊扔,能扔多遠扔多遠,吸引他們注意。”
“我去正麵,趁他們回頭看的時候,把他們捅翻。”
卡魯和阿木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娜姆把孩子放在沙丘後麵的草叢裡,用麻布蓋好,撿起兩個大石頭抱在懷裡,手有點抖,但眼神很堅定。
“走。”陳默說了句。
卡魯和阿木貓著腰,往穀後麵繞過去。沙丘矮,他們的身影忽隱忽現,彎刀族的人沒注意。
陳默握緊手裡的矛,手心全是汗。他不是沒跟人打過架,在廣州,年輕的時候,他跟地痞搶地盤,在盧本巴希跟印度商人吵翻了動手,可那都是赤手空拳,最多抄個扁擔。現在手裡是能殺人的矛,對麵是隨時能取他命的部落族人。
心跳得像擂鼓。
突然,穀後麵傳來“嗷”的一聲——是駱駝被驚到了。緊接著,幾頭駱駝“噠噠噠”地跑起來,朝著穀外衝去。
“媽的!駱駝跑了!”一個彎刀族的人罵了句,猛地站起來,轉頭往後麵看。另外三個人也跟著回頭,手忙腳亂地想去追。
就是現在!
“扔!”陳默低喝一聲。
娜姆抓起石頭,使勁往彎刀族的人那邊扔過去。石頭“呼”地飛過沙丘,砸在一個人的背上。那人“哎喲”叫了一聲,更生氣了:“誰他媽扔的?!”
趁他們分神的瞬間,陳默從沙丘後麵衝了出去。
他跑得飛快,後腰的傷口被扯得生疼,他全當沒感覺。手裡的矛對準離他最近的那個彎刀族人的後心,用儘全身力氣捅了過去——
“噗嗤!”
鐵環磨出的刃雖然不鋒利,但帶著衝勁,還是紮進了那人的肉裡。那人“啊”地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剩下三個彎刀族人嚇了一跳,轉頭看見陳默,眼睛都紅了:“是逃犯!殺了他!”
一個人舉著長矛就衝了過來。陳默沒練過打架,全憑一股子狠勁。他往旁邊一躲,躲開長矛的尖,順勢把手裡的矛拔出來,又往那人的肚子上捅了過去。
這人比剛才那個機靈,往旁邊一滾,躲開了要害,但胳膊還是被劃開一道口子,血瞬間流了下來。
“卡魯!阿木!”陳默喊了一聲。
卡魯和阿木早就繞了過來,手裡各拿著根木杆。聽見陳默喊,卡魯舉起木杆,對著一個彎刀族人的腿就砸了下去。那人沒防備,被砸得跪倒在地。阿木衝上去,用石頭往他頭上“砰砰”砸了兩下,那人立刻暈了過去。
剩下最後一個彎刀族人,看著同夥死的死、暈的暈,臉都白了。他舉著矛,卻不敢往前衝,往後退了兩步,突然轉身就跑。
“彆追!”陳默喊住想去追的阿木。
犯不著。現在最重要的是占下泉眼,不是趕儘殺絕。
陳默喘著氣,拄著矛站在泉眼邊。血濺了他一身,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傷口裂開滲出的。他低頭看了看泉眼,水還是渾的,但陽光照在上麵,亮晶晶的,比什麼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