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小時的卡魯，他拉著陳默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以前的事。
“那時候真傻……”卡魯笑著說，眼角有淚，“啥都不懂……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沒有。”陳默說，“你做得很好。”
“不好……”卡魯搖搖頭，“我太急了……非要搞三省六部，非要建會長府邸，非要讓大家穿西裝……其實好多事都沒必要……要是我把時間花在學種地、學打仗上，說不定能幫你多做點事……”
“彆這麼說。”陳默握著他的手，“你搞的那些，都是金沙會需要的。沒有你，大家現在還不知道讀書的好處，還不知道啥叫‘規矩’。”
“可我還是覺得……做得太少了……”卡魯的聲音越來越低，“人生太短了……我還沒活夠呢……”
他看著床頭的《金沙會發展規劃圖》，那是他之前畫的，上麵畫著高樓、公路、學校，還有一個大大的“升旗儀式”的圖案。
“會長……你一定要……把這些都建起來……”他說，“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彆像我似的……留下這麼多遺憾……”
“我會的。”陳默點頭，“一定。”
石頭趴在床邊，看著卡魯，小聲問：“卡魯叔叔，你什麼時候好啊？你說好教我踢足球的。”
卡魯笑了笑，摸了摸石頭的頭：“石頭乖……卡魯叔叔要去很遠的地方了……以後……讓你爸爸教你踢足球……”
“很遠的地方？是像傑克叔叔那樣的法國嗎？”石頭問。
“嗯……比法國還遠……”卡魯說，“石頭要好好讀書……以後……當金沙會的‘小執行長’……記得多讀書……”
石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手裡的沙棗糕遞到卡魯嘴邊：“卡魯叔叔，吃沙棗糕，吃了就好了。”
卡魯咬了一小口，笑了：“真甜。”
石頭又說：“卡魯叔叔，你彆去遠地方好不好？我給你畫了畫，畫的是你穿西裝的樣子，可好看了。”
卡魯的眼淚掉了下來，滴在石頭的手上。
娜姆抱著石頭，哭得渾身發抖。
最後一刻，卡魯跟大家都道了歉。跟阿木道歉，說以前總罵他“不愛讀書”；跟保羅道歉，說上次工廠建車床，不該催他那麼急；跟巴老道歉，說沙東市的水渠設計得不好，讓他多費了不少勁……
“都對不起……”他看著大家，眼睛紅紅的，“我這個人……脾氣急，又愛瞎折騰……謝謝你們……一直陪著我……”
阿木擦著眼淚：“執行長，該道歉的是我們！我們沒幫你多分擔點！”
保羅也說：“是啊執行長，你彆這麼說！”
“會長……”他說。
“我在。”陳默趕緊湊過去。
“我想……看一眼……金沙會……”卡魯說。
陳默點點頭，把他慢慢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打開窗戶。
窗外，陳默市的廣場上，孩子們在踢足球，圖書館裡有人在看書，工廠的煙囪冒著煙，遠處的沙東市和沙西市，能看到成片的麥田和廠房……
“真好……”卡魯笑了，“像個城市了……”
他看著窗外，看了很久很久，眼睛裡慢慢沒了光。
“會長……”他輕聲說，“我走了……”
手一鬆，從陳默的手裡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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