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的木屋裡，第一次這麼安靜。
元老們都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沒人說話。阿木躺在鋪著棉墊的木板上，蓋著被子，臉色蒼白，卻坐得很直。
“各位元老，”阿木聲音很輕，卻很清楚，“我不行了……今天叫大家來，是想交代後事。”
沒人說話，隻有巴老歎了口氣，眼圈紅了。
“執行長的位置……”阿木頓了頓，看向陳默，“會長，我覺得……暫時不用選了。您還在，有您掌舵就行。要是以後您覺得誰合適，再定。”
陳默點點頭，說不出話。
“還有陳默市的事。”阿木看向魯迪，“魯迪這孩子聰明，懂管理，又會算賬。我提議，讓他當陳默市長，負責城市秩序、糧食分配、學校這些事。他年輕，能乾活。”
所有人都看向魯迪。魯迪趕緊站起來，對著大家鞠了一躬：“我年紀小，怕乾不好……”
“你能行。”阿木打斷他，“我相信你。”
元老們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覺得魯迪太年輕，不靠譜；但更多人覺得，魯迪的“借刀殺人”計確實厲害，讓金沙會沒費一兵一卒就解決了大麻煩，是個人才。
“我同意。”李老頭第一個點頭，“魯迪這孩子懂事，上次沙東市分糧，就是他算的賬，沒出錯。”
“我也同意。”巴老也說，“能讓傭兵團和叛軍打起來，這腦子比咱們都靈。”
沒人反對。魯迪當上了陳默市長，成了金沙會最年輕的官員。
“還有……”阿木又說，“傭兵團和叛軍的事，按魯迪的計劃來，趁他們兩敗俱傷，去撿武器。但彆趕儘殺絕，要是他們願意投降，就收留他們……卡魯以前說過，要聽《聯合國憲章》……”
他還記著卡魯的《聯合國憲章》。陳默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會議結束後，元老們都走了，屋裡隻剩下陳默、阿木和魯迪。
“會長，您先出去一下，我想跟魯迪說幾句話。”阿木說。
陳默點點頭，走了出去，站在門口。他聽到屋裡阿木小聲說：“魯迪……金沙會……就拜托你了……彆讓大家受苦……”
然後是魯迪的聲音：“執行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乾。”
陳默靠在牆上，心裡像被刀割一樣。卡魯走了，阿木也要走了，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阿木的身體越來越差，大部分時間都在睡。魯迪每天都來，給他喂水、喂粥，跟他說陳默市的事：“執行長，今天又收了十杆槍，都是從傭兵團那裡撿的……”“執行長，學校的孩子們又認了新字，他們都謝謝您建了大學……”
阿木隻是笑，偶爾點點頭。
這天下午，阿木突然醒了，精神很好。他讓魯迪把卡魯的《管理學原理》拿來，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是卡魯寫的“多讀書，彆偷懶”。
“魯迪，你看……”阿木指著那句話，“卡魯執行長說得對……你要多讀書……也要讓大家多讀書……”
魯迪點頭：“我記住了，執行長。”
阿木笑了笑，慢慢閉上了眼睛，手裡還攥著那本書。
魯迪輕輕拿過書，放在床頭，然後走到門口，對陳默說：“會長，執行長……走了。”
陳默走進屋，看著阿木安靜的臉，像睡著了一樣。他想起阿木第一次穿卡魯的藍西裝，站在廣場上宣誓，說“要是做不到，就讓沙漠裡的蠍子蟄”；想起他趴在沙地裡偵查，凍得打噴嚏；想起他病中笑著說“沒當夠半年執行長”……
風從窗戶吹進來，吹得書頁嘩嘩響，像有人在歎氣。
阿木走了，隻當了五個月執行長。
而陳默市的太陽，正照著新任市長魯迪的臉。他站在門口，看著遠處的工廠，眼睛裡閃著光，像藏著一片海，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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